第二天一早,余小二辭別了趙玄一,臨行前趙玄一轉交給余小二一封信,那是出自天荒殿主趙山河的手筆,是余小二需要帶給自己師尊的,他鄭重的將信件收起,隨即拜別了趙玄一,離開了天青城。
修行不疾不徐,在回歸家庭的這段時間,余小二將修行全然放下,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凡人,他不再是南雲宗的弟子,也不再是一名修士,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他和余老三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覺更加融入自然。
再次進入凶獸森林的時候,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呼吸著熟悉的感覺,余小二靜心的感受自己的變化,在與趙無一的比試後,他重新審視了自身的變化,對力量的控制,對力量的使用,身體的力量爆發都比之前強了很多,而體內元氣隨著時間的積累,似乎也從蓄氣初期穩步提升著,如果現在再遇上一頭赤鱗獸,他將應對的更加從容,可能仍舊無法給皮糙肉厚的赤鱗獸造成傷害,但卻是足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余小二沒有絲毫停留,他再次恢復了之前的修行狀態,將趕路當做修行,不斷的對自己進行壓榨,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趕路,而其他時間則是修行他新得到的兩門秘術。
《無名槍典》《九岳崩拳》
《無名槍典》不知何人所著,只有三招,這三招也沒有名字,甚至沒有具體的招式,更多講的如何發揮槍法招式的威力和爆發力,和余小二的修行方位極度契合,這三招看似簡單,但似乎確實闡盡了槍法至理,余小二天生就喜歡鑽研槍法,這三招他越看越是深入著迷。
第一招在蓄氣期最多能小成,而第二招和第三招,必須要鑄體期之後才能開始習練,余小二並不著急,霸王槍訣在自己的不算鑽研領悟下,第一招才初步有所小成,他的時間還很充足。
而《九岳崩拳》更加簡潔明了,事實上這個層次的秘術一般的宗門是不缺的,甚至很多散修也在修行這門拳法,余小二選擇它只是希望能夠藉助拳法去相互印證從而提升自己的槍法。
在余小二一門心思的趕路下,距離回歸宗門的日子也越來越快,離開宗門將近一年了,師尊和師姐想必也有些擔心,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從小長大的家卻在他離開的那一刻就變了。
就在余小二離開一個月後,亂石村余老三和余翠花卻是每天都很繁忙,余老三每天都早出晚歸,將自家的田裡都種滿了糧食和各類蔬菜,而家裡的各類東西也都收拾的整整齊齊,余老三看著自己辛苦播種的糧食,眼神中充滿了滿足,但還是有些許的不舍。
而余翠花更是心思沉重,她日復一日的操持這個小家,看著余小二一點點長大,家中的每個東西幾乎都是自己親手縫製,她是個感性的女人,不舍的情緒更加的沉重。
一天夜晚,房屋中星火點點,余老三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和余翠花在桌上享用著晚餐。
「小二終於長大了,這麼多年了,吃你做的飯怎麼也不膩。」余老三專心的吃著晚飯,只是聲音和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那麼渾濁,而是成熟的磁性中帶著些許滄桑。
「我們,我們要離開了嗎?」余翠花手中拿著筷子,卻是絲毫沒有心思吃飯,情緒低沉,她也再不是之前的聲音,而是清脆中帶著溫婉,讓人聽得如沐春風。
「哎,小二終究算是長大了,以後的人生得靠他自己了,他天賦乃我平生所見,以後會走的比我們更遠。」余老三那黝黑的臉上充滿了唏噓。
隨即他又說道:「二十年了,當年的事情,這是我這一生都無法打開的結,當年的事情我就算是死也得弄清楚真相。」
在說到最後一句時,余翠花能明顯的感覺到余老三雖然沒有情緒的變化,但是眼神中的光芒變得無比的凌厲,如刀如劍。
「那小二那邊?」
「還是告訴他吧,他已經長大了。」余老三繼續吃著晚飯,沒有再看妻子。
第二天清晨,余老三和余翠花兩人帶著簡單的行囊,離開了生活二十多年的亂石村小院,余老三將大門用鎖子鎖住,隨即將鑰匙放在門前的一塊石頭下,那是這一家三口都知道的平時放鑰匙的位置,想必余小二回來就能輕易的找到。
他和身後的余翠花深深的看了一眼院子,隨即便轉身離去,兩人走的不快,不到一會兒便經過了張姓老者的家門,張姓老者正像上次余小二離開時的那樣,在院中不緊不慢的劈砍著柴火,旁邊的柴火堆碼整齊,每一根都幾乎一樣粗細,可見功夫一般。
余老三帶著余翠花來到了張姓老者跟前,兩人深深的行了一禮,是那種修士之間最為尊敬的大禮。
「老哥,我和翠花即將遠行,此一去不知能否歸來,我家小二今後若再回,請老哥代為照顧。」余老三聲音低沉,略帶一絲悲傷。
隨即余老三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雙手遞出:「這是我們夫婦留給我家小二的信,若是,若是。。。請老哥代為轉交。」說到後面余老三語氣有些哽住,沒再往下說。
張姓老人緩慢的將手中木柴和斧頭放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看了一眼余老三兩口子,隨即又望了一眼遠方,好似有些惆悵,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十多年前帶著小二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在這裡留不長久,小二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一生無兒無女,小二算是我半個親孫子,放心,我會護著他。」張姓老者伸出手一招,余老三手中的信件便落在了他的手裡,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他又嘆了一口氣,語氣深邃:「哎,這人老了,就有些多愁善感了,有些見不得生離死別了,老三,我不勸你,這世間不幸的人終歸太多,人生只得一句無憾無悔便已是難得。」
「你們在此稍等一下。」說完他便轉身回到院子裡小石屋,很快便走了出來,他來到余老三和余翠花面前,將兩枚晶瑩剔透又顯古樸的圓形玉佩放在兩人手中。
「拿著吧,這東西關鍵時候能幫你們,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世間萬物皆有命數,你們有,我也有。」張姓老者聲音中帶著沙啞。
「多謝前輩,前輩大恩我們夫婦來生再報。」余老三拉著余翠花再行了一禮,此時余翠花已經是梨花帶雨了。
「哈哈,瞧你們,幾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你們去吧,丫頭,洛九霄能收你當徒弟,是她的福氣。」張姓老者還不忘調侃一句,隨即擺擺手:「走吧,走吧。」
聽到張姓老者的後半句話,余翠花有些一愣,隨即表情中充滿了震驚,他震驚於張姓老者居然會直呼洛九霄的名諱,但她卻是不敢多問。
洛九霄,超級宗門,人族巨頭,洛神宗長老,同時也是以為超級強者,絕對是人族最為巔峰強者之一。
見事情交代完,余老三拉起余翠花再次行了一禮,也沒再說,兩人轉身離去,腳步堅決,此一去,恐再無歸期。
看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張姓老者有些意興闌珊,早晨的陽光依舊明媚,充滿了生機,但張姓老者周身一股蕭瑟的意境油然而生,他繼續坐下拿起斧頭劈著木柴,動作緩慢卻十分流暢,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只是他將手中的木柴一分為二之後,站起身來將斧頭丟下自言自語:「算了,心都煩了,還養個什麼意。」隨即他又抬頭看向遠方,看著今日依舊和煦的陽光,他的心莫名有些煩躁,低語了一句:「真是不識趣,今天你亮個什麼勁兒?」隨即他便轉身走進了屋裡,屋中隱隱飄出一句:「江湖夜雨十年燈啊。。。」
聲音不高,卻是非常悠遠。
只是,這時整片天空忽然烏雲密布,空氣仿佛都沉重了幾分,隨即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風吹著樹葉在雨中紛飛,發出陣陣哀嚎,好似天地哭泣。
余小二依舊在專心的趕路和修行,他現在的趕路速度比之一年前又快了不少,白天趕路,晚上修行槍法和拳法,同時打坐冥想吸收元氣,白天繼續趕路,這次他選擇的路線和之前去南雲宗的路線相仿,路上很少遇見凶獸,即便是遇到也是一些低級凶獸,根本提不起他的興趣。
就這樣,很快他便再次來到了黑水河支流,就是之前遭遇黑麟蛟襲擊的那條支流,即便一條支流,也長千里不止,黑水河是西荒有數的大河,不知孕育了多少生命,看著幽深平靜的黑水河支流,余小二對四年前的黑麟蛟襲擊事件更加的懷疑,那條黑麟蛟出現的太過蹊蹺。
他來不及多想,便直接渡河,只是此次不需要再依靠木筏,如今的他過河已是如履平地,若是《兩儀步》能夠大成,便能做到過河不濕衣鞋,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個月之後,余小二便回到了宗門,出門歷練已經超過一年時間,行程數十萬里,最終又回到了南雲宗。
山中歲月似乎走的慢了些,那孤高的山峰,那參天的巨木,時光在他們身上仿佛難以留下痕跡,一年以後,南雲宗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余小二很快就來到了靈田峰,山下事務堂的弟子來回穿梭忙碌,他徑直上了山,半日後,終於是回到了自己的石頭小院。
小院還是之前一般,但是卻不髒亂,顯然是有人經常收拾,推開屋門,還是如之前一般簡單的小屋子,余小二將犀牛角和龍槍放在小院,隨後關上院門便朝著山頂蒼松別院而去。
「師尊,師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還沒到蒼松別院,余小二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蒼松的耳中。
這時蒼松依舊如往常一樣,在院中品茶,木青玄立在一旁,余小二風風火火的走進了蒼松別院,見到了闊別一年之久的蒼松和木青玄。
蒼松依舊臉色蒼白,溫文爾雅,木青玄依舊清冷,一身墨綠衣裙,清冷孤高,見到蒼松,余小二趕忙行了一禮:「師尊,師姐,弟子回來了,您老人家還好嗎?」
見到余小二,蒼松打量了一剎那,拿起手中茶杯慢慢的飲了一口,隨即溫和的笑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這一去就是一年多時間,你的實力為師倒是不擔心,但你這小子寧折不彎,為師還真是怕你出什麼事情。」
「是啊,師弟,你一年未歸,師傅都憂心忡忡的,直到前些日子,師尊預感你快回來,才放心的。」木青玄在旁邊也跟著說了一句。
余小二心中有些感動,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蒼松和木青玄是他在這個世界僅次於父母的親人,隨即他把身後的一個盒子拿了出來,這是他給蒼松精心挑選的茶具,是一套名貴的紫砂茶具。
「師尊,弟子路過天青城時,給您買了一個禮物,希望師尊能夠喜歡。」余小二笑著將手裡的差距遞了過去,裝茶具的盒子也是用名貴的木材雕刻打磨而成,一看就並非凡品。
蒼松接過由黑金檀木雕刻而成的茶具盒,隨即打開看見裡面躺著的一套紫砂茶具,他取出一個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眼中漏出笑意。
「嗯嗯,不錯,總算是沒白收你這個徒弟,不錯不錯。」
見蒼松很是滿意,余小二更加開心了,這時余小二往旁邊的木青玄望去,因為他明顯的感覺到了木青玄的目光,木青玄看似沒看他,但他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這股意念。
余小二再拿出一個小盒子,也是異常精美,他遞給木青玄,同時滿臉笑容。
「怎麼能忘了師姐呢?這是我選了好久才選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木青玄平時少言寡語,性子又十分的冷清,即便是余小二和她相處了三年多,他都不知道木青玄喜歡什麼。
「嗯」
木青玄輕聲嗯了一聲,伸出纖纖玉手將盒子給拿了過來,輕輕打開盒子,是一條手鍊,由溫潤軟玉珠子穿成,通體晶瑩白嫩,木青玄取出便感到一股暖流傳到手中,這是余小二花了不少的時間找到的一串由極品暖玉打磨的珠鏈手串。
木青玄摩挲了兩下,就輕輕的放回了盒子,因為帶著面紗,余小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余小二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帶著一些溫暖和積極,想來應該是很開心的。
一旁的蒼松眼含微笑的看著這一幕,隨即余小二拿出了一封信,交給蒼松。
「師尊,這是天荒殿殿主讓我帶給宗門的信,請師尊過目。」
「哦?天荒殿殿主?趙山河?」蒼松來了興致,同時也有些驚訝,這徒弟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居然還和天荒殿扯上關係了。
他接過信件,直接打開閱讀,信的內容很簡單,字數也不多,字跡卻是如同蒼龍一般,遒勁有力,透露著一股霸道的氣勢。
「果真是神通境界的真跡。」感受到這股氣勢,蒼松微微眯了眯眼,隨即看起了信的內容。
「南雲宗敬啟,吾見貴宗門弟子余小二,年方十一,卻有天賦異稟,吾見獵心喜,有心邀其代表我天荒一脈出戰五年後西荒英雄會,蓋請貴宗同意,同振我天青威名。——天荒,趙山河敬上。」
那趙山河三個字奔騰如大河,厚重如山嶽,盡顯煉神強者的氣勢,開竅以下的修士都無法直視太久。
看完信件,蒼松抬頭問道:「趙山河邀請你代表天荒殿參加五年後的西荒英雄會,在信中他對你是極盡誇讚啊。」
「額,弟子也只不過是恰逢其會,救了他兒子,師尊覺得我該不該去?」余小二徵求著蒼松的意見。
蒼松將信件收了起來,微微嘆了一口氣:「天荒殿,是我西荒人族的基石,但我們這種宗門是不能參加天才戰的,歷來借用宗門弟子都成了傳統了,記得上次天才戰,天荒殿向北玄府借用了兩名弟子,結果都沒撐到第二輪就敗了,當時北玄府為此還關閉宗門三年。」
蒼松談起了以前的往事,隨即看著余小二,鄭重說道:「你當然應該去,不管如何,這是一場難得的盛會,你將有機會見到那些真正稱之為天才的修士,他們有的天賦逆天,身具極品元脈,有的身具上古血脈,同階戰鬥無敵,有的卻是悟性逆天,境界低微時便已經入門了絕學,這些都是在小小的天青城是無法見到的。」
余小二聽的入了神,他自覺天賦還可以,畢竟就連西煌門的鑄體期的弟子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聽師傅蒼松所說,自己卻又顯得平常無奇了。
「師尊,真有二十歲前就能領悟絕學的修士嗎?」余小二好奇的問道,他知道絕學是什麼,那可是凌駕於秘術,秘法之上的功法,一般開竅期以下根本就無法修行,而一名修士在二十歲之前想要修行到開竅,這比領悟絕學還要天方夜譚。
「哈哈,臭小子,你才見過多大的天,五年前的西荒天才戰,冠軍來自狂沙城,當時他才十八歲,便已經初步入門了一門絕學,即便是初步入門那也不是一般的修士所能抵擋的,而他本身也具備上品中較為強勢的元脈,修為也到了鑄體後期,最終才力戰之下艱難的贏得了冠軍,而他的對手則是一名落葉城的天才修士,身具木水土三系的極品元脈,即便是這樣他都輸了,你可知絕學的厲害。」
蒼松似乎是來了興致,不知不覺多說了不少。
「那咱們南雲宗有絕學嗎?」余小二好奇的問道,預期中有些期待。
「沒有。」蒼松直接回答了一句,隨即又說道:「絕學太過稀有,每一部絕學的出現都會引起強者的爭奪,咱們南雲宗還沒有絕學,即便祖師北山是神玄境界的強者,但他老人家也沒有絕學在身,事實上即便是神玄,也只有一部分修行絕學。」
余小二有些震驚,蒼松的話讓他又開了眼界,但是心中對絕學的嚮往更加的熱烈了,絕學,已經和強大緊緊掛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