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同行

  山間小路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並排走著。

  余小二跟在普渡身邊，走出幾步後有些忍不住的問道：「大師，這場際遇晚輩受之有愧，有事還請大師吩咐！」

  「哈哈，出家人不講究這個！」普渡似乎心情不錯，擺了擺手。

  「大師也說過，一因一果，因果循環，既然承了大師的因，當然也要報之以果。」他可不信普渡會無緣無故的給他這場機遇。

  普渡沒有回話，直到兩人一路走到草屋之中，看到埋頭在靈田之中勞作的釋迦，普渡臉上一陣笑意，終於是開口說道：「施主，覺的釋迦怎麼樣？」

  「嗯？」余小二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有點摸不著頭腦。

  普渡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道：「釋迦這孩子，從小就與世隔絕，只修佛法，現在也長大了，施主，老衲有一個不情之請！」

  看著普渡十分客氣的姿態，余小二急忙說道：「大師請講。」

  普渡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釋迦，他悠悠的說道：「請施主離開之時，帶著釋迦一起，他也是時候該看看這世間百態了。」

  余小二大為意外，他沒想過普渡竟然會提出這個出人意料的要求，居然是要把釋迦託付給他。

  「大師，這樣沒問題麼？」余小二有些不確定，自己一向都是獨行，現在居然要帶一個禪宗弟子，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詭異。

  「普渡大師，您應該清楚，如今禪宗的處境。」余小二出聲提醒道。

  普渡欣然點頭，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當然，之前明王寺中的情形，老衲已經知曉。」

  ？？？？

  余小二有些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要知道這裡距離明王寺可是足足數百上千里，普渡能察覺到那樣遠處的情形，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最起碼也是一個尊者級別的絕世高手。

  「釋迦的道與禪宗不同，這孩子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禪宗不需要有人拯救，只是他需要去踐行自己的道。」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普渡的話讓余小二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從之前誅魔宮的尊者那樣逼迫明王寺他都沒有出手，也可以看出來他與禪宗之間有些曖昧的態度。

  「不過既然釋迦有這樣的師父，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余小二內心琢磨，考慮是不是要答應他的要求。

  哪知普渡竟然有些唏噓的說道：「貧僧已經老了，無法再護著他，他自小便精修佛法，有著一顆精純的赤子之心，只是這廣闊的天地還需要他自己一步一步的丈量。」

  兩人已經走到靈田之前，釋迦此時也完成了勞作，來到了兩人面前，咧開嘴唇笑著喊道：「師父，您回來了！還有鈺施主。」

  「嗯！」普渡看著他，一臉的慈愛。

  「釋迦，你且跟為師前來，有事與你細說！」普渡打了個招呼。

  院子中余小二站在一旁，普渡和釋迦相對而立，身高七尺有餘，身形高大卻不粗狂，他生的英俊，一副少年妙僧模樣。

  普渡依舊一臉慈愛，但神色也增添了幾分的凝重。

  釋迦仿佛是感受到了不同，有些忐忑的問道：「師父，您找我何事？」

  瘦弱的普渡抬頭看著釋迦，眼神愈發的寵溺，他有些略帶感慨的說道：「還記為師曾經對你講過的佛祖丈量九幽傳說麼？」

  「弟子記得！」釋迦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傳說中佛主隻身入九幽，說法講經，渡化諸魔，他用腳步丈量九幽，從冥海到自在天，從黑獄到魔池，從黃泉到阿修羅，最終佛法大成，於虛空之中開闢婆娑淨土！」

  他神色莊嚴，對口中的那位佛祖充滿了虔誠和敬畏。

  「嗯！」普渡神色也愈發莊嚴，他開口說道：「佛主以身丈量九幽，最後得道，所以你也到了走出去的時候了，你要用你的佛心去丈量這個世界，去探求自己的道。」

  「師父！！！」

  明白普渡的意思之後，釋迦一時間情難自禁，忍不住出聲驚呼，隨後他飛快的搖了搖頭，淚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

  「師父，弟子不離開，弟子不離開，弟子從小就在這裡種地修行，弟子還要陪伴師父。」

  他情緒激動，情感真摯，難以自已。

  「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普渡看著釋迦，一副不爭氣的樣子，忽然他臉色一正，多了一些嚴肅。

  「你可知你身上的使命？你若是不走，師父就是圓寂了都不會瞑目！」

  許是第一次看見自家師父如態度如此嚴肅，一時之間釋迦有些愣住，但下一刻他就再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普渡臉色略微尷尬的看著余小二說了一句：「讓施主見笑了！我這徒兒沒見過世面。」

  余小二點了點頭，示意無所謂。

  之後，釋迦就被普渡領進了屋中，余小二不知道兩人究竟交流了什麼，足足大半個時辰才從屋裡出來，釋迦眼中淚跡未乾，一臉的不舍，但看樣子終究還是普渡說服了。

  「鈺施主，小徒以後就拜託你了！」普渡雙手合十給余小二深深的鞠了一躬。

  余小二急忙還禮，然後他看了看一臉悲傷的釋迦，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釋迦，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被余小二這麼看著，釋迦一時之間有些緊張，但他還是一臉堅定的點頭回答：「嗯，小僧決心已定，只是、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師父。」

  釋迦為難的神色，讓余小二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師父蒼松，心情微沉，他上前拍了拍釋迦的肩膀，轉身對著普渡說道：「大師，我會盡力護著釋迦。」

  他語氣堅定，似是許下了承諾。

  普渡微微一笑，很是滿意，他沒再多說，而是轉身告誡釋迦：「你出門在外，凡事要多聽鈺施主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師父！」釋迦急忙點點頭。

  「師父，我還能回來看你麼？」他有些急切的問道。

  「你這孩子，師父又不是快要圓寂了，等你走出自己的道，就可以回來見為師。」他很是滿意，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有著一些欣慰。

  「那師父，您要照顧好自己，還、還有他們！」釋迦忍不住轉頭看著靈田裡由自己一點點照料長大的靈植，眼中滿是不舍。他數十年如一日精心照料的靈植，是他除了師父之外的最為親密的夥伴。

  「放心，為師保證他們茁壯成長！」普渡給釋迦吃了個定心丸，釋迦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便和鈺施主離開吧！」說完普渡轉身進入了屋內。

  夜晚，繁星點點，余小二佇立山巔之上，空中颳起陣陣微風，一輪圓月映照天穹，清冷的月華灑下，伴隨著星空的陣陣閃爍。

  他仰頭看著星空，神念張開融入天地之間，他靜心的感悟天地元氣，自從之前普渡帶著他雨中悟道之後，他對天地元氣的感悟又提升了不少。

  白髮微揚，忽然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余小二的身影在原地竟然詭異的憑空挪動了半丈，而他原地的身形卻是剎那間破碎。

  《七無絕境》他施展身法爆發穿梭虛空的速度再次提升，所有的屬性之中，他對水和風兩種屬性感悟的最深，但距離第一層境界化玄仍舊有不短的差距。

  「哎，這《七無絕境》的修行也太難了，創下這門絕學的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

  正當余小二靜心感悟之時，釋迦來到了他的身邊。

  余小二側臉看去，釋迦面色沉靜，無喜無悲，他也抬頭望著星空。

  「你捨不得這裡？」余小二主動開口問道。

  釋迦俊美的臉色逐漸變得低沉，呼的一聲突出濁氣後悠悠的說道：「自我記憶開始，我就在這座山上，跟師尊念經修佛，除了師尊，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地里的那些靈植，我本以為會這樣一直過下去，但師傅說我有自己的路要走，這是我的宿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們都一樣。」余小二點了點頭。

  「鈺施主，你對禪宗怎麼看？」釋迦突兀的問道。

  余小二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禪宗以渡盡眾生為道，但眾生並非如此，它們的道違背了眾生的意志。」

  「嗯，師尊也是這樣跟我說，他說我的道與禪宗不同，禪宗的覆滅是命中注定，而我需要踐行我的道也是命中注定。」釋迦微微頷首。

  「外邊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險。」余小二看著天空，眼中似有光芒流轉。

  「佛主隻身入九幽，丈量九幽魔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釋迦眼中只剩堅定。

  「好！」

  鐺！！！！

  釋迦雙手合十，周身佛光流轉，似照亮了天際，與星光相互輝映，天地之間似有鐘聲響起，又似有禪音流轉。

  一夜時間很快就過去，清晨，靈田之中依稀可見釋迦忙碌的身影，他無比認真的給每一株靈植都澆了水，當他忙完都已經日上三竿。

  余小二看著他有些玩味的說道：「這可不像一個即將離家的人。」

  釋迦剛好結束了膠水，袖子擦了擦額頭，笑著說道：「習慣了，總是放不下它們，這也是臨行前最後一給它們澆水，下次再見就不知何時了！」

  普渡也站在余小二身邊笑盈盈的看著他，嘴裡帶著一絲責怪：「這麼大人了，真是不爭氣！」

  釋迦放下手中的水桶，來到了余小二身前，看到了普渡，臉上笑容漸去，他有些委屈的說道：「師父，我這就去收拾，煩請鈺施主稍等片刻！」

  余小二打了個眼色，示意不用著急，隨後他玩笑著說道：「普渡大師，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寶貝徒弟帶偏了？」

  「呵呵，施主說笑了，佛魔一念，若是他走了歪路，只能說命該如此！」普渡一點也不擔心，他繼續說道：「我相信施主！」

  余小二有些不明白普渡為何對他如此信任，但眼前這個看似孱弱無比的老僧，但他卻是怎麼也看不透。

  這時，釋迦已經走了出來，他一身粗布僧衣，腳踏芒鞋，看著余小二說道：「鈺施主，小僧已準備妥當！」

  余小二點了點頭，準備辭別普渡。

  即便是有了一天時間的緩衝，釋迦一時之間還是有些情緒低沉。

  「師父，弟子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普渡擺了擺手，悠然說道：「走吧，走吧，記住，遇事多問心，當你迷惘的時候，答案或許就在心中！」

  湛藍色的飛舟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消失在了天際，只留下了一個孤單的身影。

  飛舟內，余小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正在好奇的打量飛舟的釋迦。

  「這飛舟好生神奇，居然可自行橫渡虛空，而且速度如此之快！」釋迦一臉的神奇，滿是感嘆。

  「這裡有不少房間，你自己選一個就好，接下來我們到魔山府，還需要大概十日左右的時間，中間我們不會停留。」余小二指著一排艙房說道。

  「多謝施主！」釋迦急忙行禮。

  余小二挑了挑眉，看著釋迦說道：「那個，釋迦，能不能別叫我施主。」釋迦一聲聲的施主叫的他十分的不舒服，他早就想讓他換一個了。

  「可是，不叫你施主又該叫什麼？」釋迦有些為難。

  余小二有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叫鈺無缺，我有名有姓，稱呼我名字即可。」

  「可是。。」釋迦還是覺得不妥。

  「釋迦，出發前普渡大師是不是說了凡事都要聽我的？」余小二無情的打斷了他的話。

  「哦，那我還是稱呼你為無缺施主吧！」釋迦最終還是妥協了，但又沒完全妥協。

  余小二索幸也不再和他計較，兩人很快就進入了艙房之中靜修。

  十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魔山府近在眼前。

  魔山府，東玄靈洲乃至整個人族最特殊，也是最為強大的一個府，因為這裡聚集著幾乎是整個人族最多的強者，神魔戰場的入口就在這裡，無數年以來，人族和魔族就在這裡不停的大戰，那片古老的戰場上不知道隕落了多少的強者。

  神魔戰場，光是這四個字就讓人熱血沸騰。

  一艘湛藍色的飛舟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了魔山府中，時隔多年，余小二終於到了傳說中的魔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