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蒙南歸心

  蒙南見劉起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對行軍打仗有如此獨到的見解,心想:大閼氏進軍帳議事的那些年,右賢王庭確實捷報不斷,難道是大閼氏私下裡教的?

  「世子,你看接下來要如何啊?」蒙南現在對劉起十分佩服,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

  「呼延將軍,您還是用回您原來說話的語氣,我聽著順耳些。」劉起聽蒙南尖著嗓子說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蒙南清了清嗓子:「咳咳,沒問題世子,您看現在這聲音怎麼樣?」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樣,蒙南對劉起說話的聲音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周圍的將士聽到自家將軍說話的聲音如此古怪,就好像被人掐著脖子一樣,紛紛竊笑。

  蒙南惱怒「他娘的,沒事給老子跑快點!」聲音渾厚粗獷,「跑在老子身後的,回去領十軍棍!」

  眾將士聞言趕忙催促戰馬向前衝鋒。

  劉起:「放慢追擊腳步,放敵軍殘兵回城。」

  蒙南:「啊?憑什麼,我要把他們全殲在城外!」

  劉起不想理他,繼續說道:「還要將各營打散,各自成隊,隊伍間拉開距離,藏好繳獲的大月氏戰旗,跟在敵方敗軍陣後。」

  蒙南雙眸一亮,接著說道:「敵軍如果開城門放殘兵進去,我們便舉旗跟隨,找機會衝殺入城。」

  劉起:「沒錯!」

  隨後蒙南又沉下頭:「如果敵軍打算捨棄殘兵,緊閉城門又該如何?」

  劉起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計謀太過殘忍,便只將話說了一半,「我仍有計策能誘敵出城,只不過是下策。」

  蒙南點點頭,隨即號令眾將士放緩腳步,打散陣型後尾隨敵方殘兵。

  呼延蒙南、劉起、須仆山三人壓住前陣,不遠不近地跟在大月氏殘兵後面。

  劉起心臟猛跳,心中默念:開門!開門!一定要開門啊!

  ——赤谷城內——

  議事台上,四大翕候神色驚慌。

  雙靡候對著報信的士兵大聲質問:「你說什麼!?」

  士兵:「我方援軍,正向……」

  「說!」

  「正向赤谷城方向逃竄……」

  雙靡侯急得攤開雙手在台上走來走去:「不可能……不可能……兩千援軍,我的兩千援軍才剛剛出城,加上城外部隊足足七千人。則呢麼可能敗得如此之快!」

  休密候也坐不住了,如果雙靡候的援軍敗退,那他營中的部隊豈不是岌岌可危!?

  休密侯站起身子問向台下士兵:「營中部隊呢?也逃回來了是不是?」

  士兵:「沒……沒看到……」

  「啊啊啊!!!」休密候本是隱忍之人,方才貴霜候言語間幾次想要將他拉入自己陣營,他都不動聲色,但聽聞噩耗候竟氣得將桌案上的碗碟一把掃落。

  台上四大翕侯,此時已有兩人情緒失控……

  餘下肸頓候的兵馬奉命沒有出城,但肸頓候心中仍慌亂不止。如果前面的七千兵馬不能阻止匈奴,那自己的兩千多人,就算是依仗城防,也怕是守不了多久。

  高附侯一直說自己的精兵埋伏在城外,但至今沒見蹤影。而且戰事如此緊急,他卻一言不發。

  休密候指著高附候,心中早已把他認定為兵敗的罪魁禍首。但見他一副淡定模樣,休密侯把本想說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最後吐出一句:「都跟我上城牆。」

  休密侯心中盤算,如果真如戰報所說,他的兵馬已被匈奴消滅殆盡的話。那接下來,不管戰爭最終的勝負如何,高附侯再開出什麼條件,他都不會再與其聯合。

  四人踏下議事台。

  休密侯走在最前面,雙靡侯緊隨其後。

  城牆上,四人望著遠方既白的天空,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城外營盤冒出的滾滾濃煙。

  城下不遠處,幾十隊人馬慌亂地朝這邊跑來。

  雙靡侯手搭涼棚望向城外兵馬,隨後激動地說道:「黃旗,是黃旗!」

  五大翕侯旗幟顏色各不相同,其中雙靡侯的部隊正是黃旗。

  看到自家兵士沒有全軍覆沒,雙靡侯難掩激動。

  休密見雙靡的援軍回來了,心裡一沉:援軍都敗了,我營中的部隊必是全軍覆沒了……

  休密候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向遠處眺望。

  隨著黃旗越來越近,休密候隱隱看到後面還跟著一大批人馬,但不知為何,並沒有看到這批人馬手中的旗幟。

  休密候有些狐疑,難道是我的部隊?

  正想到這裡,遠處那批部隊紛紛舉起旗幟,其中有他的黑旗,也有貴霜候的紅旗。

  休密候摸著下巴,總覺得哪裡不對。他沒有聲張,只是仔細思索著,試圖找出其中的問題。

  「開門!開門!」雙靡侯跳腳大喊,「放黃旗進城!」

  休密候雙眸一亮,大喊:「不能開門!」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放我的人進來!?」雙靡侯激憤異常。

  「城下恐怕不是你的人,敵軍會趁勢而入。」

  「放屁!就在城下,黃旗!黃旗……我都已經能認出我的將士了。」雙靡侯眼圈發紅,他的部隊連年征戰,這是他僅有的主力軍,是萬萬捨不得就這樣遺棄在城外。

  城下。

  黃旗軍兵士哀嚎著,乞求著城內開門。

  這聲音中有雙靡侯再熟悉不過的將領、兵士,他不顧休密侯的勸阻,一路跑下城牆,指揮自己的近衛沖向城門。

  按理說,作為五大翕侯的「掌舵人」,高附侯此時應該表態。

  但當守門士兵與雙靡侯的近衛對峙時,他卻假裝沒有看到。

  守門將領無奈,只能跑向高附候處詢問是否開門,而高附候仍不答話。

  眼看著雙靡侯的近衛已經拔刀相向,遲遲沒有得到指令的守門士兵在猶豫之際被近衛衝散。

  城門洞開!

  城下黃旗軍一窩蜂地湧向城內,兵士在城門處擠做一團,爭先恐後地往裡沖。

  有些人摔倒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被後面沖入城的兵士一人一腳鑲在了土裡。

  呼延蒙南在遠處看到城門已經開啟,對劉起說:「開門了,世子。」

  劉起:「不急,半入而擊。」

  蒙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

  他有些按捺不住,在他眼裡,打仗就是拼誰的胳膊粗,力氣大。

  出門要等,進門也要等,這門都開了,就往裡沖唄……

  不過此次行動,他依照劉起的戰術才有了如今的戰果。

  所以,他即使不能完全理解劉起的深意,但還是願意聽從劉起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