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狐隱近衛

  蒙南眼睜睜看著須仆山越來越近……

  「不可能,這是我花了七年心血培養的輕騎,須仆山的人怎麼可能追得上!?」蒙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須仆山在蒙南身後大喊:「呼延將軍,我須仆家的狐隱近衛可比得上您這條大犬啊?」言語中充滿挑釁。

  蒙南已在口舌上吃過韓燕的虧,想張嘴回懟,但又怕討不到便宜,憋得滿臉通紅,只得再次爆呵,不斷催促胯下戰馬加速。

  須仆山為了護住劉起也是奮力狂追。

  但蒙南畢竟是第一個衝出隊伍的,雖然幾次被須仆山拉近距離,不過仍處在隊伍最前列。

  火光!

  劉起和蒙南第一個發現了遠處的光點。

  隨著距離拉近,劉起發現這是大月氏人在城外的營盤。

  由於大月氏斥候被抓,此時營盤並沒有接到匈奴來襲的消息。

  營內篝火零零星星,大多數兵士已經入睡。

  蒙南回望了一眼東方的天空。

  月黑風高,正是閃擊的最好時機!

  劉起看著眼前的營盤,問道:「赤谷城就在附近?」

  蒙南:「西北方,估摸著再有二十里就是。」

  劉起聞言心想:大月氏在此處紮營,是想利用城外部隊,同城內部隊形成犄角合圍之勢。

  這戰法確有可取之處,不過用在此處卻有很大問題。

  犄角戰法最大的優勢在於可以互相馳援,一方受到攻擊,另一方可從側翼進行夾擊。

  而不論在古代還是現代戰場上,側翼夾擊必定形成局部戰場以多打少的局面,從而建立優勢。

  如果蒙南不想被夾擊,就必須分兵接戰。

  但分兵,就減少了單個戰場的兵力優勢。

  所以,想要此戰法發揮最大功效,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點——兩個「犄角」必須是兩座城池。

  孫子兵法有云:「倍則分之,五則攻之,十則圍之。」

  沒有數倍於敵的兵力,想要攻城的難度可想而知。

  無法短時間拿下城池,防守方便可以逸待勞,待進攻方勢弱時進行突擊。

  劉起看著眼前的營盤:大月氏把赤谷城作為「犄角」之一是沒有問題的,但把營盤作為另一隻「犄角」就顯得草率了。

  營盤不比城池,猛攻之下很難守得住。

  況且平原之上的營盤,四周沒有依靠,無險可守,不過是瓮中之鱉。

  此時匈奴只要集中兵力猛衝城外營盤,並派一支騎射營遊走牽制城內支援的部隊,則此戰必勝。

  劉起不知道蒙南是看出了對方的破綻,還是憑著一腔血勇,竟與劉起所想不謀而合,帶領著先鋒軍猛衝敵營。

  其實蒙南心裡的想法很簡單——他不想被須仆山的狐隱近衛追上……

  蒙南壓根沒有減速的意思,帶著先頭部隊毫不猶豫地向敵方營盤衝去。

  待到距離營盤百二十步時,蒙南大喊:「舉火!放箭!」

  身後大犬營的將士同時點燃箭矢,向著大月氏的營盤射去。

  須仆山的近衛雖然沒有準備火箭,但也使用一般箭矢進行射擊。

  此時大月氏箭塔上的哨兵雖然已經看到了匈奴人。

  但由於匈奴這邊的弓箭藉助了馬匹的威勢,射程更遠。

  所以還沒等大月氏射擊,匈奴就可以率先發難。

  待到匈奴進入箭塔射程時,營盤內早已起火。

  劉起沒想到的是蒙南接下來並沒有直衝營門,而是帶著輕騎在各個營門徘徊,一邊佯攻一邊繼續向內射入火箭。

  在大犬營和狐隱近衛的牽扯之下,營盤內的守軍頻繁調動,疲於應付,火勢也漸漸蔓延。

  匈奴中軍抵達戰場後,很快就包圍了營盤。

  呼延蒙南下令猛攻,雖然急行軍並沒有攻城器械,但面對的不過是一個個木製的營門。

  幾次衝鋒下來,四個方向上的營門均被衝破。

  一時間匈奴士氣大漲,喊殺聲震耳欲聾。

  眾兵士也紛紛將弓箭換成了直劍,向營內衝殺。

  蒙南勒馬督戰,大喊:「沖!衝進去!」

  但營門就那麼大,加之營內火勢逐漸兇猛,大月氏兵士為了逃避火災,個個拼了命地往外沖。

  一時間兩方隊伍就這樣在營門處僵持下來,誰也無法前進半步。

  須仆山和近衛此時緊緊地跟在劉起周圍,並沒有加入戰場的打算。

  可跟在劉起周圍,就是跟在了蒙南周圍。

  蒙南眼見自己的隊伍在營門處不得進取,心中煩躁。

  偏偏須仆山還緊緊跟隨,弄得蒙南不勝其煩。

  劉起發現:在攻打營門期間,蒙南的眼睛時常瞟向北方。

  【難道他同時也在防備赤谷城內的守軍夾擊?】

  果然,劉起念頭剛起,北方便接連亮起火把。

  是蒙南在攻打營盤前一刻,向北面赤谷城的方向安排的斥候。

  此時傳來火訊,不用說,一定是城內的援軍來了。

  蒙南看見火訊後明顯變得焦躁了許多,更加大聲地喊道:「沖!衝進去!」

  須仆山也覺察出不對,向劉起說道:「世子,城內援軍很快就到,前線危險,您該跟我走了。」

  劉起知道須仆山說的有道理,此時如果再僵持下去,待到赤谷城援軍趕到,再想逃,就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劉起正要伺機逃下馬。

  卻身子一輕,被蒙南一隻手拎了起來。

  「礙事礙事!」蒙南說罷,將劉起扔給了須仆山。

  劉起還在空中時,蒙南便雙腿一夾,縱馬沖向了營門。

  【這是要身先士卒,去拼命了啊……】

  劉起雖然對呼延蒙南沒有好印象,但看到他明知敵軍夾擊,仍義無反顧地捨命搏殺時,未免心生幾分敬意。

  須仆山接過劉起,將他放在身前的馬背上,就欲掉轉馬頭。

  「等等!」劉起抬手示意須仆山停下。

  「世子?」須仆山不知道劉起要做什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劉起望著蒙南的背影,沒有回答須仆山的話。

  在蒙南加入戰場後,匈奴氣勢又盛。

  但也只是衝進了營門幾步,並沒有繼續擴大優勢。

  營內的火實在太大了,大月氏的兵士如果退卻就只能被活活燒死,所以他們個個奮勇,企圖拼出一線生機。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原本不堪一擊的大月氏兵士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劉起也知道,這營盤被攻破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蒙南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

  「帶我回去!」劉起向須仆山說道。

  須仆山:「世子如願死戰,須仆山定會一馬當先。但大閼氏有命,此行要把你安全帶回,請世子跟我回去!」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劉起聲音不大,「此次不但要安全回營,還要建功!」

  「建功?」

  「回去再和你解釋。」劉起急切道。

  須仆山見識過世子的手段,三兩句話,就使得蘭扣交出兵權。

  這一次他也選擇相信劉起。

  須仆山將劉起帶回軍陣後,劉起叫住蒙南。

  「你小子幹嘛!?」蒙南嗓音沙啞地怒罵。

  「撤掉北門的將士!」劉起坐在馬背上,雖然矮了蒙南一大截,但語氣不容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