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呼延蒙南

  ——韓燕氈帳外——

  「右賢王有令,著獨孤起從平西將軍『呼延蒙南』進軍大月氏,即刻啟程!」傳令將在馬上朗聲道,「請世子隨屬下啟程。」

  「不去!」韓燕快步走向傳令將,牽著韁繩,連人帶馬一起向外拉去。

  「哎哎哎,大閼氏,您鬆手……」傳令將不敢動手,只能嘴巴上囉嗦。

  啪~

  韓燕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馬匹吃疼,玩了命地向遠處跑去。

  「哎哎哎~世子要跟我走啊!」遠處傳來傳令將的聲音。

  「娘,我可以去。」劉起的聲音響起。

  韓燕手執馬鞭驚訝地回頭:「你說什麼?」

  劉起:「娘,我說我要去。」

  韓燕:「起兒,你要知道那是戰場,刀劍無眼。」

  劉起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堅定的眼神向母親點了點頭。

  「況且你可了解呼延蒙南?」韓燕繼續勸說劉起。

  「蒙南就是『猛男』嘍,很兇的那種。」劉起插科打諢。

  韓燕皺起眉頭:「胡鬧!」

  「年過半百的老將軍,征戰沙場多年,在對月氏人的戰鬥中立過頭功。」劉起仔細思索著,「是右賢王最倚重和信任的將軍,他對右賢王也是忠心耿耿。」

  「都沒錯,可他能忠心到什麼程度你可知曉?」韓燕繼續道,「此人曾接右賢王令,陳兵鄂畢河!」

  鄂畢河——匈奴右賢王庭與中央王庭的分界線。

  劉起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什麼?」

  韓燕繼續道:「呼延蒙南和他手下的兵就是這樣。只要右賢王一聲令下,他敢向單于用兵!」

  劉起:「可是,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打敗單于?」

  韓燕:「所以這才是更可怕的……」

  「是啊,只需要右賢王一個命令,全軍上下便可將生死置之度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劉起泛起一身寒意。

  右賢王能有這樣一個將軍,這樣一支軍隊,真的很可怕。

  難怪當年匈奴幾乎僅憑右賢王庭的一己之力,便將月氏打得支離破碎。

  韓燕:「起兒,所謂的『刀劍無眼』,恐怕會成為右賢王除掉你的藉口啊……」

  劉起明白母親的意思,安排我上前線,再給我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世子!世子!」遠處一人牽著馬,一瘸一拐地向這邊走來。

  待到近處,眾人才看清,原來這人就是剛剛的傳令將。

  此時他滿身污泥,估計是韓燕那一鞭子讓馬匹受驚,將他摔落了下來。

  「世子,屬下有軍令在身。」傳令將喘著粗氣,「您不走,我就一直待在這……」

  韓燕瞪著眼睛舉起手中的馬鞭,作勢要打。

  傳令將縮著脖子,用手擋住面部,帶著哭腔說:「不走!」

  劉起攔住韓燕:「母親,我跟他走!」

  韓燕緩緩放下馬鞭。

  「為什麼?」韓燕有些沮喪。

  劉起拉過母親耳語:「在這世道,想要實現母親口中的平平安安,唯有擁兵自重,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韓燕:「你有盤算?」

  劉起點頭。

  韓燕思索良久:「我和你一起去!」

  劉起驚訝:「哈?」

  韓燕看向傳令將,「怎麼?右賢王沒說不準我去吧?」

  傳令將也不傻,軍令是帶劉起去呼延蒙南的部隊報到,大閼氏要去送送自己兒子有何不可?

  等到了蒙南那裡,大閼氏還執意留在軍中的話,那就是蒙南和大閼氏兩個人的事了。

  想到這裡,傳令將笑道:「那是沒說,哈哈,沒說。」

  韓燕吩咐下人整理行裝。

  傳令將終於鬆了一口氣,約定明早迎接劉起出發。

  第二天,劉起一大早便去看望大喜。

  大喜恢復得很快,只是這次受傷太重,還需要幾日休養。

  辭別大喜,劉起和韓燕在傳令將的帶領下,向王庭西方的邊境出發。

  後面跟著的,除了劉起母子二人,自然還有須仆山和他的近衛,以及獵驕彌。

  須仆河原本也要跟著隊伍,但被韓燕留下來照顧屍逐涯和大喜。

  正所謂「愛屋及烏」,劉起重視的人,韓燕自然要好好對待。

  一路無話,出發後的第四天上午,眾人行至呼延蒙南的軍營前。

  劉起停下腳步。

  「嘿嘿~」傳令將看見劉起停下腳步,訕笑道:「世子,怎麼不走了,前面就是軍營。」

  劉起看著軍營的排布,覺得有些粗獷、簡單了些……

  不過轉念一想:戰場又不在匈奴境內,這樣的防禦工事也還說得過去。

  劉起:「走吧!」

  聽到劉起示意繼續走,傳令將鬆了口氣,他真怕劉起反悔,自己回去挨鞭子。

  眾人正欲向前,轅門從裡面打開。

  呼延蒙南當先走了出來。

  蒙南行至轅門外,彎腰行禮,靜待眾人。

  待眾人走到近前,呼延蒙南朗聲道:「恭迎大閼氏,恭迎世子。」

  韓燕:「呼延將軍辛苦了。」

  呼延蒙南:「一切為了右賢王……啊……王庭」。

  呼延蒙南軍中威望甚高,平日裡大事小情只對右賢王匯報。

  剛剛那一句「一切為了右賢王」是平日裡說得順嘴了,好在他及時糾正。

  韓燕:「是為了匈奴。」

  呼延蒙南明顯知道韓燕在糾正自己,但並沒有改口的意思,而是側身伸出手臂:「請!」

  傳令將此時站在一邊,正準備吃瓜看戲,瞧瞧這個大閼氏是如何被蒙南將軍趕出軍營的。

  可沒想到,浩浩蕩蕩一群人就這樣進去了……

  轅門緩緩關上,一陣風颳過,傳令將幾縷凌亂的頭髮被風帶起~

  ——主帳內——

  「請坐!」呼延蒙南伸手,示意劉起母子落座。

  韓燕、劉起、須仆山、獵驕彌在呼延蒙南左手邊坐定。

  軍中各路將領在蒙南的右手邊坐定。

  蒙南看了一眼須仆山後,轉頭面向韓燕道:「不知大閼氏帶了多少兵馬支援在下?」

  韓燕:「將軍說笑了,我哪裡有什麼兵馬?這些只是近衛而已,區區二百人,只夠護住我兒罷了。」

  韓燕這句話既表明了自己沒有擁兵,也是在告訴呼延蒙南:別想拿我的兵上前線,也休想動我兒子。

  蒙南咧咧嘴,心想:耍心眼子還得是你們漢人。

  眼看嘴上討不到便宜,蒙南轉向身邊僕從說道:「去把本將軍為世子準備的禮物拿過來!」

  劉起和韓燕都不知道此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互相對視了一眼。

  僕從走開後。

  蒙南舉起酒杯:「大閼氏、世子,我就先干為敬了!」

  須仆山上前一步走到韓燕身邊,盯著呼延蒙南:「韓將軍不勝酒力。」

  說罷替韓燕將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