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青河邊草

  下落的速度很快,強烈的失重感讓劉起心慌不已。

  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努力地保持雙腳向下,用雙手捂住耳朵。

  劉起緊閉雙眼,不敢呼吸。

  嘭~

  隨著巨大的落水聲,劉起墜入河中。

  而後,皮囊提供的強大浮力讓劉起迅速浮上水面。

  劉起抬頭向崖頂望去,卻已經無法看到賀蘭殷的身影。

  但他知道,有一道目光在努力地追尋自己。

  劉起努力地向崖頂揮手,但滔滔河水卻裹挾著他順流而下……

  已經飄遠了……劉起在心中勸說自己收回目光。

  他開始尋找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樹枝、藤蔓。

  但水流湍急,河面廣闊得一眼看不到邊際,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物體。

  就這樣劉起一直漂流,直到身體因河水長時間的浸泡而逐漸失溫。

  在漆黑一片的夜裡,劉起昏睡了過去。

  ——次日——

  身體逐漸恢復知覺,劉起感到臉上濕漉漉、痒痒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被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占滿。

  劉起慌忙向後,這才看清了這東西的全貌,不由得兩腿之間一熱……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隻體型巨大的野狼,剛剛濕漉漉的黑色物體就是這野狼的鼻子。

  劉起怕極了,渾身顫抖,手腳麻木不聽使喚。

  他剛剛年滿八歲的身體,在這隻巨大野狼的眼裡,就像下午茶配的點心。

  【希望它嫌棄自己皮多肉少,高抬貴嘴。】

  正出神間,野狼迅速後退了幾步。

  劉起正納悶,只見狼頭低垂,連打幾個噴嚏,隨後蹲坐在對面。

  劉起不敢大意,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生怕激起這頭野獸的捕獵欲望。

  過了片刻,這野狼居然安逸地趴了下去。兩個眼睛也不再盯著劉起,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看著眼前的野獸似乎對他不再感興趣,劉起的手指試探著挪動了一下,緩緩摸向腰間的匕首——幸好還在。

  這一系列動作並未引起野狼的注意,劉起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一處森林深處的空地,除了這隻野狼,周圍似乎並沒有別的野獸。

  劉起再次看向這隻狼,只見它通體毛髮黝黑髮亮,沒有一根雜毛。

  難道是獨狼?

  人說狼走群,虎獨行。

  但若是獨狼孤行,還能在大自然的優勝劣汰中活下來,那戰鬥力一定是爆炸的存在。

  「咕嚕~」劉起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這倒是讓趴在地上懶洋洋的大黑狼抬了一下眼皮。

  滿身的疲憊和飢餓讓劉起壯起膽子,摸索著身上的食物。

  他自己準備的食物早不知去向,好在賀蘭殷細心包裹的肉乾還在。

  劉起緩緩打開油蠟紙,獨特的香味飄了出來,大黑狼饒有興致地看向劉起,劉起識相地抓了一根扔過去。

  大黑狼用鼻子聞了聞又看向劉起,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劉起拿起一根肉乾放進嘴裡。

  果然,看到劉起的動作,大黑狼舔了兩下面前的肉乾,跟著吃了起來。

  「好好好,你吃了我的肉乾,就不能吃我了啊。」劉起嘗試著和大黑狼溝通。

  剛說完,大黑狼居然向劉起走了過來。

  「我滴媽!說好了你吃了我的肉乾,不……」劉起自然不敢拔腿就跑。

  憑他現在的體能,且不說已經幾近虛脫,就算是吃飽喝足再給他睡上一覺,也會在十步之內被野狼撲倒。

  此刻他只能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匕首,希望不要用到它才好。

  大黑狼來到近前,把鼻子探過來,碩大的腦袋一下抵在了那包肉乾上!

  呼~劉起長呼一口氣。

  可是好巧不巧,這肉乾劉起拿出來的時候就放在了自己「兄弟」上。

  大黑狼吃得津津有味,劉起是一動也不敢動……

  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劉起漸漸地放下一絲防備。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大黑狼說話一樣「以後就叫你大黑吧,跟我混,有肉乾吃!」說罷,鬼使神差的伸出右手撫摸大黑的額頭。

  「哈嘛!」一聲怪叫,讓劉起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來。

  看向聲音的方向,只見一個紅毛兒野人從樹上盪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大黑身後。

  這野人比劉起高上一些,卻佝僂著身子,身上簡單地披著草蓆。

  大黑只是半回頭地看了野人一眼,便轉過頭繼續專心地吃著劉起的肉乾。

  野人右手拿著一根長棍,躬身緩步過來,眼睛緊緊地盯著劉起。

  走到近前,野人左手拉著大黑額頭上的毛髮就往後拽。

  大黑不甘心地舔著嘴巴,眼睛被拉扯得老大,露出瞳孔上方的白色眼仁,兩個眼球還死死地盯著劉起兩腿之間。

  野人向大黑呵斥般地哇哇大叫,大黑聞聲後退,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劉起的要害。

  這野人十分警惕,整個過程注視著劉起的手腳。兩道目光,仿佛把劉起釘在地上一般,讓後者不敢輕舉妄動。

  劉起仔細感受著左手手心。

  由於連續的刺激,劉起一直緊握左手,導致手心麻木,甚至不能感覺到匕首的存在。

  「這又是個啥玩意兒,剛和大黑破冰,又來了一個長相如此潦草的怪物。」劉起心想:這應該是個大猩猩向人類進化的中間物種……

  劉起忽然想起電視上看到的猩猩,腦中「靈光乍現」。

  他學著野人的形態,佝僂身子,又學大猩猩一樣雙手捶胸,「嗚嗚嗚~」地叫了起來。

  在靈長類動物的肢體語言中,「雙手捶胸」是極其嚴重的挑釁行為,沒有之一。

  那意思就是在告訴對面的傢伙:有本事你來干我啊,老子把你頭都擰下來!

  野人也不囉嗦,右手一掄。

  砰~

  劉起又暈了過去……

  隨著劉起的暈倒,樹林中窸窸窣窣地發出一連串聲響,緊接著伴隨樹枝斷裂的聲音,一個雄厚有力的吼聲傳來……

  大黑立馬躬身貼近野人,一人一狼背靠著背,仔細觀察著四周。

  很快它們鎖定了同一個方向,一齊轉身,面向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