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搖了搖頭，她兒子在戰場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擔心戰場的局勢，也會派人專門探聽戰場的消息。
當初北靖王被人圍困在蒙甸城，也有了斷糧的危機，她了解兒子的脾性，那是有想和蒙甸城共存亡的決心。
那時候，她擔心的夜不能寐，帶著一口氣，就是想知道兒子的平安。
後來是沈菲這孩子親自去了南疆，不僅抓了吐蕃的王子，有了人質，還用了秘法，讓吐蕃大軍全軍覆滅。
老王妃是感激沈菲的，「你不用謙虛，我知道怎麼回事。」
沈菲見老王妃這麼堅持，也不再反駁。
屋子裡，一時間寂靜一片，誰都沒有開口。
沈菲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壓抑，特別是昏黃的燭光，影影綽綽，真的有種窒息感。
老王妃再次開口，「你放心，我叫你來，不是管你問藥的。」
老王妃在屋裡，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雖然沒有全聽到，但是也知道怎麼回事，她現在很後悔幾年前和娘家的嫂子說了藥的事。
沈菲沒有開口，老王妃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就是藥劑也不管用了。
她真的不是神仙，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她沒辦法逆天改命。
況且老王妃現在很可憐，但沈菲還是記得這老太太曾經做過什麼事。
當初在皇宮裡，太妃的葬禮上，老王妃穿著帶藥的衣服，來她的身邊，雖然她沒事，但鄯州王妃是因此滑胎了的。
雖然餐食也被人動了手腳，但衣服有問題也是事實。
當初北靖王府被北靖王清理了，這麼大的動靜，沈菲自然也關注了，因此派了喬山去查。
當然，北靖王雖然處理的迅速，但喬山的能力也不弱，還是發現了真相，稟報給了沈菲。
就算那帶藥的衣服不是老王妃安排的，不是她的本意，但在宮裡發現衣服有問題的時候，她是想過將計就計，害了她的孩子的。
單單憑藉這一點，沈菲就不會鬆口救人，「世界上，也沒有神藥。」
老王妃不想討論神藥的問題，這麼多年了，她也看清了沈菲執拗的性子。
而且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她的大限到了，她只想把最後的交代說出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孩子，我說的不是這事，你不必管姚家人說了什麼。」
想到娘家的那些人，老王妃又繼續道：「至於姚家人，你從前怎麼樣對他們，以後就怎麼對待他們。」
沈菲沒想到老王妃會這麼說，心裡有些奇怪。
老王妃不管沈菲的好奇，繼續交代，「姚家人不足為慮，不用管他們，我想說的是蕭家人，咳咳咳......」
提到蕭家人，老王妃又開始咳嗽起來。
沈菲皺著眉頭，她也不喜歡蕭家人，「蕭家？他們怎麼了？」
「蕭家.......蕭家是個會鑽營的，咳咳咳.......」老王妃又開始劇烈咳嗽。
沈菲快走幾步，拿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又走到床邊，坐下後，把老王妃扶起，給老王妃餵了下去。
老王妃喝下水之後，人終於不再繼續咳嗽，她趁機握住沈菲的手。
沈菲能感受到那枯瘦手掌的力道，「你慢慢說，不要著急。」
老王妃的重心，是靠在沈菲的身上的，由於手被握著，沈菲沒有把這瘦弱的身子推開。
老王妃也是沒想到，臨終前，她能想要依靠的人，竟然只是她這個從前嫌棄的孫女。
靠在沈菲身前，她竟然覺得有些安心。
感受胸口處，一隻輕撫的小手，老王妃心中微暖，眼睛竟然有些濕潤。
「其實，我知道，你爹一直在怪我，當年沒有照顧好你娘。」
沈菲是後穿過來的，對原主的娘也沒有感覺。
「蕭晚玉是什麼樣的人？」
老王妃嘆了一口氣，「她是個好姑娘，但蕭家的人不是，我當年不喜歡蕭家人，連帶著對她也有些意見。
但我並沒有難為她，你爹的院子也都是她管著，我很少參與，只是沒想到她會難產而死，你又被別人換了。」
沈菲點頭，這事她知道，那時候北靖王府是被唐國公算計了，府中還有他的探子呢，而且一藏就是十多年。
老王妃一個婦孺，絕對不是唐國公的對手，就是北靖王，那腦子也算計不過唐國公。
唐國公隱藏的太深了，又以天下為棋局，謀的也是天下。
就是先皇都是他算計中的一環，北靖王常年不在府中，怎麼會知道。
沈菲沒有打斷，繼續聽老王妃說話。
「後來，蕭晚玉死後，竹霏那丫頭就被我抱回去，養著了一年左右。
後來，蕭家又提出嫁過來一個姑娘，你爹還年輕，還是要續弦的，蕭家人又說親姨母照顧孩子，不會有壞心，為了竹霏的安全，我決定先見見蕭二姑娘。
見到小蕭氏，看到她和她姐姐有些相似的容貌，我就答應了。
你爹對你娘有感情，我想讓小蕭氏彌補你爹的遺憾，也不錯。」
老王妃說到這裡，又嘆了一口氣，「你姨母想必你也見過，也知道她是什麼性子吧。」
沈菲輕輕的嗯了一聲，「嗯，了解一點。」
蕭晚晴的性格，沈菲是喜歡不起來的，人雖然都會趨利避害，但太過，就顯得沒有人情味。
老王妃嗤笑出聲，「她不像你親娘，兩人雖然外貌相像，但性子千差萬別。
蕭家如今又回到了京城，最近幾個月，蕭家的姑娘來府上的次數明顯多了，想必也是有所求。
還有你三舅舅，借著你父親的威名，在外面也做了些事，咳咳咳......」
沈菲急忙給老王妃順氣，「再喝一點水，緩一緩。」
沈菲想起身給老王妃倒茶水，卻被老王妃一把抓住，「不用，你繼續聽我說，否則就.......就來不及了。」
沈菲的心很沉重，手一下一下的給老王妃順氣。
老王妃不咳嗽之後，就繼續道：「蕭氏沒有孩子，府中沒有一個孩子是她的，竹月已經大了，也嫁人了，我不擔心。
可是你其他的弟弟妹妹才四歲，還都太小了，他們的安危，就要靠你了。」
沈菲能感受到，老王妃說這話時，手中的力道。
老王妃轉過身子，面對著沈菲，「孩子，祖母知道愧對你，可如今還是厚著臉皮求你了！
你爹常年在外，我死後，他們真的只有你這個親姐姐，能照看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