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帥暈過去了?怎麼不說話?」
「你們怎麼認識的?」
他和a幾乎是同時發問,後者打了個嗝:「約克星,我的飛行器壞了,他幫我修好。之後又機緣巧合見過幾次面,這小孩身手絕對一流。如果說誰能帶你從帝都殺出重圍,除了安雅就只有他了。」
「當然一流,」青長夜頭痛欲裂。a只見過米勒少年時的模樣,而那是150年前,估計a早就把那隻sss級幻獸的存在忘到大腦後了:「我認識他。」
投影那邊的a一臉「我上街買瓶紅牛都能遇見你睡過的人」的表情,青長夜不得不出聲為自己洗白:「他就是幻獸,那隻sss級的。」
「那更好了,不用付錢,」a的腦子轉得非常快:「事情辦成後讓他辦你一次吧。禮尚往來?」
「……」
百花於帝都的初夏盛開,絲絲縷縷的甜意融入夏季夜晚。之前愛德溫說過的新娘裝青長夜完全是當笑話聽的,所以當對方從一堆純白的薄紗禮裙里拿出一件又一件問他最喜歡哪件時,青長夜心情格外複雜。他試圖從可行性上來說服愛德溫:「短頭髮穿婚紗很奇怪。」
「是有點,」王略略思索:「戴假髮?我喜歡黑長直。」
青長夜心說老子也喜歡黑長直:「男性和女性骨架不一樣,穿出來可能不太合適。」
「不會,小夜你身材這麼好,穿什麼都辣。」
青長夜使出了殺手鐧:「你想讓我穿婚紗給全聯邦看?」
愛德溫沉默片刻後誠實地搖了搖頭。青長夜內心暗爽,他聽見王的後一句話:「那你穿給我看吧。」
「……」
和傻逼王講道理毫無意義,青長夜嘆了口氣後向愛德溫伸出手。後者興奮異常地從禮服堆里挑了件給他,青長夜有些疑惑地接過來,在他看來這些繁複精美的白裙子都是一樣的,愛德溫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這件最露。」
「……」靠。
白和黑永遠是最相配的兩種顏色。層層疊疊的薄紗細膩包裹肌膚,從肌骨走向漂亮的肩背到腰肢,青年的雙腿又直又長。王先前說他的身材好,並不僅是指通常意義上的腿長腰細屁股翹。青長夜看起來很瘦,全身的肌肉含量卻不低,這樣一來他的身體便非常緊緻,腳踝和手腕都顯得細細長長。愛德溫挑的婚紗完美遮住了男性特有的線條、突出了青長夜的身材優勢,大面積露背使青年背後細瘦的蝴蝶骨一覽無遺,裁剪個色的婚紗令那雙長腿若隱若現。青長夜有些不適地扯了扯裙擺,他已經很高了,不知道王從哪兒找來的禮裙,紗擺竟還能拖地。他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只會令自己的身體暴露更多,青長夜脖頸上的異能抑制環是純黑色,□□長優雅的脖頸相襯格外有禁忌之感,他的模樣實在很像一件令人垂涎的禮物。
王看著他的樣子,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燥熱。
「好騷……」
「……」他很想說最沒資格說我騷的就是你了,青長夜瞥了他一眼,終於放棄了一直扯裙擺的動作:「這裡短了。」
雖然裙擺一直長到了拖地,腰部以下的卻選擇用半鏤空的布料拼接。裙子壓根遮不到什麼東西,這件婚紗該露的地方露了,不該露的也露了,還露得特別藝術。他稍微動一下就能看見底褲,青長夜蹙眉:「好奇怪。」
「脫了就合適了。」
「你故意的?」
「沒有,」愛德溫異常無辜:「我也不知道要光腚穿。」
不等青長夜反應,王壓著他強制將最後一塊遮羞布扯了下來。沙發上的美人掙扎了一下,兩團雪白軟肉伴隨他低腰的動作愈發挺翹飽滿。青長夜嘖了聲想揍人,愛德溫卻對著他的雙唇又啃又咬,還把舌頭伸進來吮他的舌尖,察覺到對方的手臂越收越緊,青長夜忍無可忍:「你他媽能不能不要這麼色?」
「你不知道嗎,」愛德溫說:「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身體時根本把持不住,把持得住的只可能有毛病,越色越說明我愛你啊。」
「……」
「喜歡你。」
青長夜忍不住抱怨:「你是很喜歡上我的感覺吧。」
「我愛上了你、我愛上你,」對方兩次停頓的重音不一樣,青長夜都要被他繞暈了,愛德溫卻忽然在他耳邊低低地笑:「有區別嗎。因為喜歡你才想吻你,如果沒有感情,就算你脫光了站在面前我也不會看一眼。小夜為什麼一直不肯正視我的感情?」不等他回答,愛德溫颳了刮他的鼻子:「青長夜同學,可憐可憐你的老教授?初戀就被甩教授我也很難過啊。就差天天以淚洗面了。」
「……」
「如果從頭再來的話,教授一定讓你一輩子重修,」愛德溫動作輕柔地捧起他的臉,青長夜目不轉睛注視著面前人年輕俊美的臉龐,愛德溫的五官很深刻,卻和安雅那種陰鬱乖張的美艷不同。他的眉骨和鼻骨連接處尤其好看,又挺又直,這一部分長好了,人的長相再怎麼樣都不會差。何況他的眼睛還那麼深,幽幽的,就像神秘莫測的森林:「就算只是個課題,你也永遠是我的。」
「結婚了不也一樣麼,」青長夜側過頭。他下意識試探了愛德溫的想法。王總給他洞察一切的錯覺,這讓青長夜不得不一再謹慎:「也是你的。」
「嗯。」
愛德溫笑著輕吻他。
最終他們訂下的禮服是相同款式的西裝。婚禮邀請的人不多,至少愛德溫說請柬只發了一百份。青長夜的注意力近期都放在和a通訊上,他特意記熟了皇宮的全息地圖、以方便到時候逃跑。在婚禮舉行的三天前,愛德溫終於捨得把他從礦石牢籠中放了出來。王似乎提前處理了這一日的公務,他帶著青長夜見了皇族御用的裁縫,測量身體數據時為青長夜量身的小姑娘一直在看他,愛德溫都不禁調侃:「你這麼盯著我的王妃看,我會不高興的。」
女孩子臉一紅,說話聲音糯糯的:「抱歉陛下,我只是看這位先生的各項數據都很標準……太標準了,簡直就像是計算過。完美得不可思議。」
「拐彎抹角誇他我也會不高興。」
小姑娘嚇得捂住了嘴,愛德溫趁機攬住青長夜:「不過誇得挺好,王妃就是特別完美。」
「……」
總覺得傻逼王秀恩愛的方式都極其騷包。
量完數據後愛德溫和他去吃了晚餐,他們去的餐廳號稱帝都的約會聖地。整間餐廳坐落在帝都最高處的花園樓閣上,借用磁力完全懸空。長時間沒有出門,青長夜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有興趣。看見菜單上的時間他難得有些驚訝,雖然知道這種地方一擲千金,但100年只夠一道沙拉……該說不愧是懸浮在空中的餐廳?
濃烈晚霞過後便是燦爛星群,天暗下來,台泊河上的人和船就逐漸密集。晚餐後青長夜和王到了台泊河邊,聯邦的城市規劃部一直非常遵守傳統,千年來他們從未在台泊河邊大面積修築路燈、僅僅憑藉船燈和河邊民宿的微光將河岸點亮。這樣曖昧朦朧的光火倒是更符合這條河的氣質。有人說即使在台泊邊遇見大明星也會失之交臂,因為光太暗,只能夠勉強看清旁邊人的臉。愛德溫那頭耀眼的金髮在夜色掩映下都不甚明了。河很長,青長夜和他走了一半時,旁邊的人忽然出聲道:「記不記得很久以前,你生日時我讓你許個願望,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
「嗯?」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現在想來大概那時愛德溫便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當時放棄了和對方坦白。王碧色的眼裡閃過一抹暗芒:「你當時什麼都沒要。那應該也不是你的真實生日吧?」
青長夜沒有說話,愛德溫的輪廓在夜色之中模糊,他眼裡映著河岸時明時暗的燈火:「我把許願的權利還給你,我欠你一個願望。如果你現在想丟下一切一走了之就順著這條河往前走,我保證不會追上來。」
「愛德溫……?」
「這個問題我想了150年,」男人低沉的嗓音於黑夜裡格外惑人,他伸手撫摸過青長夜的唇:「為什麼這麼漂亮的一張嘴,從來都不肯對我說真話?」
「……」
「可能是我哪一步走錯了吧,」他聳聳肩:「我太高傲了,也許我傷到了你的自尊心、又或者我談戀愛的方式不對,畢竟你是我的初戀。我大概表現得像個混蛋?」
青長夜靜靜地同他對望。
「走吧,小夜。」愛德溫忽然放柔了聲音:「我一點都不想讓你走,但是我發誓,我原本沒打算找你,是莉迪亞把你帶回了我面前。150年前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給你下通緝令、也不該追著你滿世界跑。就算150年後我也還是做得不對,我感覺到了你的抗拒,我又選擇了最混蛋的方式征服你。婚禮進行到現在都是試探,直到今天我才能肯定地說服自己,你一點也不想留在我身邊。」
台泊的河水於他們腳邊奔流而過,青長夜慢慢抬起腳。愛德溫看出了他的動作,金髮碧眼的男人忽然向他敬了個禮。那是個很特殊的禮儀方式,行禮人用二指輕觸自己的額頭,原本這是軍隊裡的禮儀,後來漸漸被帝都從過軍的紈絝少年們用來調戲女孩,愛德溫在朝他微笑。對方正示意他向前走。
下一個瞬間,王的胸口忽然湧出了大量鮮血,碧綠的眸子微微收縮,愛德溫的表情凝固在了驚訝上。
米勒的面龐出現在青長夜的視線之中,焦糖色眼眸的大男孩收斂起代表幻獸能力的羽翼,巨大的漆黑雙翼近乎能遮天蔽日,他見青長夜的神情,忍不住落地後向前一步。
「你怎麼了?沒事吧?a給我下的命令是幹掉聯邦王,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a在開玩笑!因為沒人相信你真的能殺了他!
青長夜近乎想吼出來,他跌跌撞撞跑過去按住愛德溫的手腕,屍體是沒有脈搏的,面前人的生命特徵低得讓人心驚。清澈的綠色眼睛最後看了他一眼,愛德溫垂下眼帘。青長夜清楚地看見對方眼裡最後湧出了一絲……無奈?
沒有恨意和憤怒,僅僅是發現他想要他的命後無可奈何而已。
……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