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就這樣,」青長夜撥弄著手裡的通訊器:「我沒有試過偷他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偷到,比起這個我擔心以後不能逃跑,a?」
「跑什麼跑,你以為這種頂級高富帥甩了一個還有下一個嗎?」a在那邊抓了把薯片:「終於把你嫁出去了,媽媽很欣慰。」
青長夜:「我和他性向不和。」
a:「啥???」
青長夜:「我不做下面。」
a:「……」
「幫我查下有沒有什麼依賴時間治療的病?我準備假死。」
「任何病都可以依賴時間治療,時間是生命,給一個人輸送時間就相當於續命,」a說:「你可以找個稍微稀有些的絕症,問題是你真的覺得他不好?」
「不是不好,」青長夜頓了頓:「他太危險了。」
「小夜,」女人咯咯的嬌笑傳了過來:「當你這麼想的時候,你可能已經陷進去了。」
「嗯,」青長夜的聲音低低的:「但是他……他不行。」
娜塔莎一聲驚叫:「王不行?!」
「……」
毫無疑問在心理行為課的課前打電話是個錯誤的決定,尤其是當娜塔莎的聲音大得能夠掀翻屋頂的時候,坐在他周圍的同學全部扭過頭看他,青長夜難得有些尷尬,最尷尬的是愛德溫恰好在這時進了門,他給了青長夜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
「娜塔莎,下次說話小聲點。」青長夜呼了口氣,他掛掉通訊。果不其然,下課時他被叫到了辦公室。距離國慶節過去不過幾日,娜塔莎那句話被愛德溫聽見跟找死無異,想想還是主動認錯比較好,青長夜在關好門後立即道:「教授,剛才――」
「不,你說得很對。」愛德溫打斷了他:「我確實不行。」
「……」
「你看這個。」愛德溫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個小物件,依舊是精金制的,上面嵌有打磨光滑的水晶石,青長夜心想又是什麼鬼玩意兒,辦公桌後的男人按下了操縱鍵。愛德溫的表情有些憂鬱,一雙綠眼裡卻滿是幸災樂禍:「它比我行多了。」
物件震動的微聲在空曠的辦公間響起,青長夜面無表情後退了一步。愛德溫笑著沖他招招手,跟逗小孩似的。
「喂,」青長夜出聲:「你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對方比他還要無辜,手上的動作卻乾脆利落,他在青長夜猶豫不決時站起來,幾下就把人按在了辦公桌。青長夜的掙扎對他來說毫無作用:「好,回去上課吧。」
青長夜沒理他,伸手想去取,對方卻一下調大了檔位,青長夜腿一軟撐住了辦公桌,眼淚差點掉下來,對方看著他的慘狀優哉游哉瞟了眼電子鐘:「上課時間到了,再不回去你的機械學教授會生氣。」
「我……」
「記得理一下衣服,」愛德溫的課是第四節:「放學我接你吃飯?」
青長夜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漆黑的眼睛裡滿是殺意:「我要……吃烤豬。」
「好啊,」愛德溫笑眯眯接過話頭:「那我吃烤白菜、清蒸白菜、醋溜白菜、酸辣白菜、白菜湯。小夜,你臉色好差。」
「……」
你他媽憑什麼這麼騷。憑什麼。
大宇宙時代到來後人類在進化過程中開闢了新文明,與此相應的是許多物種在此過程中湮滅,為了防止這些貴族學生們連蒜和水仙都不能分清,馬德林學院特意開闢了博物學科,學院從宇宙各處邀請博物學講師為學生進行授,這堂課在周五下午,很多學生都喜歡上。薇拉見青長夜一直慢吞吞的,跑過來拉住他往規定的講廳走:「快點,今天是約翰尼教授講課,到晚了就只能站著聽了。」
青長夜對薇拉口裡的約翰尼有印象,那是個一頭花白鬍子的老人家,與其他教授不同,約翰尼教授上課不愛用立體投影,他更喜歡「來真的」:教授會把真的**教材帶來,無論是講水仙還是講人骨,他上次甚至帶來了一頭犀牛。大家都愛聽他上課,其他班級的學生也會在約翰尼教授授課時蹭課。薇拉興致勃勃撞開講廳大門。
「哇!」她拽了青長夜一下:「那是什麼,貓嗎?」
講台上的教授正向大家展示一種罕見的食肉性動物,金棕色毛髮、淺金豎眸,教授的助理小心翼翼餵了它一塊生肉。見那隻貓一樣的生物吃完後舔了舔嘴,貴族們在下面竊竊私語。
「是貓科,」青長夜笑了笑:「它叫獅子。」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青長夜?」薇拉戳了戳:「可你明明也不聽課的。你是妖怪嗎?」
「……」
「獅子。」約翰尼教授說:「它還是個三個月大的小伙子,這種動物成年後能長到一人大小。它們喜歡帶血的肉。雄性的獅類有漂亮的鬃毛,雌性卻沒有,這是現存的唯一一種雌雄形態不同的貓科動物……」
薇拉的視線轉了一圈,她有些驚訝:「陛下居然也在!」
順著她的目光,青長夜看見了靠在側門的男人,那一圈都被貌美的貴族少女圍起來了,女孩們的腰挺得筆直。愛德溫的金髮在下午的暖陽下折出璀璨顏色。似乎察覺到青長夜看他,愛德溫忽然望了過來,在注意到和青長夜並肩而立的薇拉後,王長長的綠眸略微眯起。
「完蛋了,」薇拉小聲嘀咕:「傻逼王怎麼這麼閒啊……」
「你叫他傻逼王?」
「……」
「不錯。」
「……!」
博物課時間不長,課題結束時薇拉一溜煙跑了出去,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青長夜故意走慢了一些,他離開時講廳里已經沒有多少學生、就連教授也不見蹤影。他順著門出去,幾分鐘前還在講台上接受學生們驚嘆目光的**教材正不斷低吼,那隻獅子在愛德溫懷裡瘋狂掙扎,齜牙咧嘴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它有力量一定會把王英俊的臉抓爛。青長夜懶得問原本被當做**教科書的獅子為什麼到了對方那裡,愛德溫估計也被它煩到了,見青長夜出來乾脆直接將獅子甩在地上,後者慘兮兮地翻了個滾,忽然一蹬腿撲向了愛德溫,它的牙還沒長大,但咬人的架勢卻毫不軟弱,在小獅子的獠牙快夠到愛德溫的腿時,後者低頭淡淡看了看它。
「嗷――」
獅子全身的毛都快要豎起來,它像是被什麼嚇到了,整隻僵在了原地。從青長夜的角度看不見愛德溫的眼睛,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白皙的下顎,一瞬間青長夜覺得自己就像那隻獅子,一天到晚被大流氓逗來逗去。
「小夜聽說過獅子心嗎?」愛德溫說。
「沒有。」
「就算是這樣的小傢伙,」王蹲下來,摸了摸那隻幼獅的頭:「在被侵犯領地時,也會為了保護自己的所有物不顧一切。有的獅子很沉默,但是它們無一例外不會恐懼、也永遠不退縮。你們博物學教授講得很對,最關鍵的一點他卻沒提到。」
「什麼?」
難得從愛德溫口裡聽見了獅子心這樣有深度的東西,就在青長夜以為他終於要正經一回時,王一臉興奮把獅子提了起來,舉著它示意青長夜過來看:「看這個看這個。看見了嗎,獅子的小弟弟是有倒刺的。」
「……」
「它們和母獅交.配時能把雌性緊緊勾住,同時也能刺激母獅分泌,」愛德溫看著他,有一個瞬間,青長夜覺得正在凝望自己的是什麼極度危險的生物,那種捕食者看見獵物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他往後退了一步,愛德溫沒有上前,只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澄澈綠眸猶若湖泊:「雌獸在倒刺作用下幾乎不能逃脫,就算成功了也會疼得半死。很流氓的器官吧?」
「嗯。」青長夜默默在心裡補充一句適合你,注意到小獅子一直動來動去:「它為什麼一直舔鼻子?」
「可能喜歡你?」愛德溫把小獅子拎著轉了轉了半圈,獅子果然不再舔鼻了,一人一獸四目相對,愛德溫指指青長夜:「這個是我的。你要自己去找你的母獅子。」
青長夜無聲地勾了勾唇,他有點想嘲笑愛德溫幼稚,對方卻把獅子放下來,不知何時出現的約翰尼教授眼淚汪汪抱著被折騰得奄奄一息的獅子離開了他們。愛德溫習慣性勾上青長夜的肩膀:「你今天和薇拉一起來聽課了。」
「對,」青長夜也勾了回去:「教授有意見?」
「有,我覺得――」
「憋著。」
「……」
深秋的馬德林滿路紅楓。青長夜想想後跟著對方走向了飛行器,令他意外的是飛行器上沒有駕駛員,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愛德溫笑了笑:「我開飛行器很奇怪?」
不等青長夜回答,藏在暗處的幾名記者忽然冒了出來。王最近鮮少有私人新聞,娛樂版被刷一下劈去半壁江山,在全聯邦的男孩女孩為此著急時,記者們也同樣暈頭轉向,他們拿到了關於桃色新聞的線索,馬德林的防衛卻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好不容易趁著周五下午的公共日摸進了學院,看見的畫面令記者血脈賁張。和傳聞中一樣,王和一個長相精緻的年輕學生走在一起,他們看起來非常親密。
「陛下,」已有按耐不住的記者斗膽發問:「聽聞您和這位同學是情侶關係,您是怎麼看待這種說法的?」
無論王承認還是拒絕,明天的頭版都有了著落。只要有一點兒線索,他們就能把事情吹得天花亂墜,真實對於桃色新聞來說就是狗屁、能調動閱者胃口才是正經!記者期待無比地等候對方說出答案。愛德溫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
「小夜是花瓶。」記者在心裡瘋狂點頭,王旁邊的男生皮膚白皙,眉眼繾綣精緻得仿佛水墨,實在是個難得一遇的美人,但據他們的了解男生不過是馬德林學院一名普通學生,若是作為王后,王既不會因妻族的支持在集權上更進一步,也不可能擁有後代,確實只是個賞心悅目的花瓶。男人摸了摸下巴:「我是花。」
你是騷。
就在青長夜覺得莫名其妙時,愛德溫一語道破天機:「花要插在花瓶里。」
「……」
我……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