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站在那片廢墟之外，視線空洞，目光失焦，仿佛已經喪失了對周圍世界的感知。
只能感到一股深深的壓迫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重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這種壓迫，不僅來自外界的廢墟與血雨，更源自他自己內心深處。
那是一種無法忽視的痛苦，仿佛有無數條鎖鏈在扭動、摩擦，緊緊束縛住他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劇烈的疼痛。
他曾經以為，刀刃之下的每一聲斷裂，每一片廢墟的崩塌，都是他所選擇的道路。
然而，隨著這一切的結束，他開始意識到力量背後的空虛。
那一刀的冷靜與決絕，早已被現實的重量碾得粉碎。
林善感到胸口一陣劇烈的絞痛，那是一種如同被撕裂的感覺，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面孔，在他眼前一一浮現，像是在控訴，像是在質問，像是在祈求原諒。
他閉上眼，手指微微顫抖。
任憑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將他吞噬。
過了很久後，林善那空洞的眼神才逐漸恢復神采。
再睜開眼時，林善又一次變得平靜。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他抬頭望天，想像中的報應，並沒有來臨。
微微低頭，緩緩將手伸到鼻尖下，輕輕嗅了嗅。
皮膚乃至靈魂，都瀰漫著一股腐爛的腥臭，濃郁的幾乎讓人窒息。
「和詭異的味道一模一樣...我剛剛聞到味道...來自我自身嗎......」
「這變化意味著什麼？」
林善喃喃自語。
剛剛那一刀之下，造成的殺孽已經無法用簡單的數字計算。
但並沒遭到報應。
就連之前感應到的注視，也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林善在原地等了一個小時。
還是無事發生。
他已經準備好應對『報應』。
但『報應』卻憑空消失了。
簡單思索後，林善大概明白了。
『報應』已經降臨了。
他身體上的變化，就是報應。
他的肉身，骨頭，血液，靈魂，存在，乃至力量，全都被一種詭異的力量給腐蝕了。
林善猜測，這種氣味，應該是會被強者聞見的。
而且還帶著他目前未知的負面效果。
他現在，就是活生生的功德大禮包。
或許永生者見到他都會動心思。
撇開雜念，林善開始整收穫。
原始素：:160份。
靈物素：77份。
靈素：330份。
靈物素從31份增漲到了77份。
比他想像中的收穫要多。
不需要再去毀滅另一片大陸了。
林善擔心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靈物素的來源是各種蘊含超凡力量的器具。
剛剛那一刀，或許將大陸上的生靈全殺死了，但絕對還有大片的靈物存在。
甚至，這片大陸本身的存在，也能提供靈物素。
林善盤膝坐在廢墟中央，隨之，他的身體逐漸失去人類的輪廓，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醜陋、無比扭曲的「月」形象，
月展開心湖，將大陸籠罩在其中。
無數無主的超凡物品——不論是遺留下的道具、還是破碎的兵器，或者早已遺忘的神器——都在這一瞬間開始飄浮起來。
那些物品宛如受到某種不可見的引力牽引，開始漂浮、匯聚向他而來。
無數邊角碎片、殘破的神像、乃至那些早已封印在土地中的靈物，都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一點點拉扯，向林善的方向飄然而至。
接近林善的瞬間，這些靈物逐漸失去靈光、無數粒子態的靈物素被林善抽出。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數月。
所有蘊含超凡能量的物品盡數被吸收變成凡品，只有一件物品還飄在林善面前。
那是一件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麻衣，褪色的布料和滄桑的紋路似乎講述著它漫長的歷史。
它散發著一種強烈的能量波動，波動的頻率和強度極為異常。
「撿到寶貝了嗎？」
林善盯著麻衣打量，這東西或許很貴重，以他的見識，也無法鑑別出來。
將麻衣收起，林善整理殘餘的收穫。
靈物素：104份。
成了。
蒲公英幾十萬年都沒有湊夠的資源，他親自出手後，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代價是，腐爛的身體。
林善急切的想要參悟《兵典》。
靈物素湊齊後，第一時間全部輸送給蒲公英。
雖然蒲公英要比『月』和『血翼』特殊。
但傀儡晉升的途徑都是一樣的。
只要資源足夠，再運轉傀儡登天法煉化，後續只需要等待傀儡自身的變化。
蒲公英沒有具體的形態，應該不會像『月』和『血翼』那般大肆的改變形態，只需要完成生命層次的晉升。
......
三百年後。
林善回到天國。
死奴、阿道夫、萊克斯三人依舊坐在天國的宮殿中。
突然。
死奴的鼻子動了動，旋即睜眼。
她皺著眉頭看向林善。
林善甚至能從她眼中看到一絲厭惡。
「你是林善？」死奴問。
「嗯。」林善點頭。
「這噁心的腥臭是怎麼回事？」死奴有些驚疑不定，「你真的是林善？」
如果這裡不是天國空間，她可能已經對眼前的不明生物出手了。
「真是我。」林善輕輕點頭，看向死奴，「因為我身上的臭味？」
死奴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殺了很多本和你沒有牽連到人？」
林善找個位置坐下，「嗯。」
「為什麼？」
「登天者忌諱沾染世俗因果，你...」
死奴不解。
「我的路就是這樣。」林善說。
「因為登天法？」死奴眼眸微睜，「邪法？」
林善點頭，「是。」
死奴神色複雜，「我們恐怕不能同路了。」
林善再次點頭，輕聲回復，「沒關係。」
「每一寸空氣似乎都浸透了無數的生命消逝。」阿道夫幽幽的聲音傳來，「林善，登天者可以殺人，甚至可以殺人取樂，但以屠戮眾生為道路......」
「就像逆伐無序一樣，我別無選擇。」林善看向阿道夫，「如果你們無法接受的話，就好聚好散。」
阿道夫眼窩中的靈魂之火注視林善。
「有辦法遮掩你身上的氣味嗎？你這種狀態出現在外面，會很危險。」阿道夫輕輕嘆息，「每個人都有故事，我們有我們之間的故事，或許你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但對我來說，你只是戰友。」
死奴欲言又止，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轉身直接離開天國宮殿。
「我想冷靜冷靜。」
「你先別走，需要參悟『無序心核』的時候，我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