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尤里安凝視著林善，眼中滿是冷漠和輕蔑。

  她能感受到從林善身上溢出的情緒之火。

  「這是一種懦弱的情緒。」

  林善沒有理會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橫刀。

  「諸天落。」

  林善低語著，隨著他話音落下，空間似乎為之一滯。

  尤里安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凝固，緊接著，天空驟然崩裂——浩瀚的天穹裂成無數片，大片的碎片如流星般從空中墜落。

  尤里安仰頭，注視著那即將墜落的天穹。

  巨大的天穹在她的注視下，直接瓦解，分崩離析。

  同一時刻，林善的身影消失。

  速度快到極致，哪怕是她也只能模糊的捕捉一道殘影。

  「封！」

  林善的聲音再次響起。

  空間瞬間被凍結，尤里安的動作被硬生生的定住。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林善的刀光已如閃電般斬向她。

  「破！」

  林善低喝一聲，刀光穿透空間，劃破虛無。

  刀刃撕裂了尤里安護甲和血肉，也撕裂了她的自信。

  尤里安的身軀劇烈晃動，用兩根手指夾住卡在脖子裡的橫刀。

  血液順著橫刀流到林善的手上。

  她的血液不是普通的液體，而是流動的液態能量，散發著淡金色的光澤。

  血液的深處，隱藏著一種詭異的粘稠物質，是還在肆虐的「毀序」之毒。

  尤里安盯著林善，兩根手指微微用力，橫刀頓時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無數碎片散落開來。

  破碎的橫刀碎片悄無聲息加速度，從四面八方二次朝她刺來。

  無數鋒利的碎片在虛空摩擦，劃出刺耳的響聲。

  尤里安眉頭輕皺，身體被一陣金光包裹，光華激盪，包括林善在內，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被彈開。

  林善一步踏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尤里安倒退的路徑上，橫刀的無數碎片隨之聚集，仿佛刀柄在快速生長

  「封！」

  林善再次冷喝，空間再度凝固。

  「破！」

  橫刀已經拼湊完全。

  一刀刺出，橫刀狠狠地穿透了尤里安的身體，刀刃刺入胸膛，穿透心臟。

  被穿刺心臟的尤里安，低頭看向胸口，用她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彈，橫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置換方向，橫尖反向刺入林善的胸口。

  接著，兩人的位置也驟然置換，變為林善背對著尤里安。

  林善低頭，望著穿過胸膛的刀刃。

  下一瞬間，一柄光劍，帶著璀璨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從刀刃旁邊刺出。

  劍芒爆開，瞬間化作無數光刃，林善肉身的血肉被撕裂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一具水晶般的骨架。

  「咦...」

  尤里安輕咦一聲，似乎驚嘆這骨架的硬度。

  林善單手握著『逆伐』，將槍口對準自己。

  一聲扣動扳機的聲音，一顆彩色子彈從肋骨中間的縫隙穿過，在兩人之間炸開。

  強大的衝擊波將尤里安的身形震退，她的身體被子彈的爆炸力推得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碰！」

  又是一槍，猶如雷霆轟鳴。

  這次，子彈飛速射出，同樣的角度，卻被尤里安定住，接著，子彈劇烈震顫，轉向林善的方向射來。

  「碰！」

  林善第三次扣動扳機，子彈與第二槍反彈回來的子彈狠狠相撞。

  巨大的衝擊波將兩人狠狠推向不同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尤里安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力量，冰冷的寒意襲遍她的全身。

  她猛地一愣，眼角瞥見某種不明物體，那些東西觸感粘稠，仿佛無形的鎖鏈纏繞住她的身體，緊緊地將她束縛。

  她抬眼望去，只見一顆巨大的眼珠出現在不遠處，眼珠周圍扭曲著密密麻麻的觸手。

  觸手上還張開一個個血紅色的嘴巴。

  「大咒...」

  尤里安的心中一緊，想要掙脫這些纏繞的觸手。

  就在此時，她耳邊傳來林善那冰冷的聲音：「封！」

  聲音低沉，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空間在一瞬間凝固。

  「破！」

  林善自她面前出現。

  橫刀化作無數鋒利的碎片，密集地刺入她的身體。

  尤里安的身軀被橫刀的碎片刺得千瘡百孔。

  淡金色的血液猶如細碎的雨點潑灑而下。

  林善沒有將她徹底斬殺，如果摧毀所有存在，尤里安有很大的大概率會繼續復活。

  只留下最後一縷存在，發揮不了多大的戰力。

  軀體殘破的尤里安看穿了林善的預謀，冷笑一聲，直接自爆。

  林善沒有強力的封印法，無序者自爆，林善根本就沒辦法阻攔。

  只剩下最後一縷存在的自爆，聲勢雖然依舊浩大，但也只是讓水晶骨頭出現了一些裂縫。

  待到餘波散去。

  林善在原地盤坐。

  心湖全開，全程搜尋尤里安的位置。

  除了濃郁的時空波動外，並沒有其它氣息存在。

  林善取出時光槊。

  將其握住在手中，對著某處的虛空輕輕一敲。

  沒有反應。

  虛空並沒有時光長河的存在。

  某一刻，林善看向某個方向。

  一道聖潔的光芒由遠及近，眨眼間便出現在他眼前。

  時光槊和光劍碰撞，林善只感覺一股巨力傳遞過來，緊接著，直接倒飛出去。

  飛出數萬光年後，林善穩住身形，向前看去。

  一位完好無損的聖潔天使懸浮在那。

  金色眸子盯著林善，「憑你，還殺不了我。」

  「不同時間線的替換？」林善盯著尤里安。

  「你看出來了？」尤里安微微點頭，「但這並沒有用，其實，在你們不知道的時間線里，我已經輸給你們很多次了。」

  「但我總能找到正確的路。」

  林善皺眉問，「這是最好的結果？」

  「是我能更改的最好的結果。」尤里安露出一抹微笑。

  「不同時間線真的存在嗎？」林善又問。

  尤里安緩緩搖頭，「不完全存在，就像歷史一樣，如果你能晉升無序，就能很輕易的理解，但你應該沒那個機會了。」

  「我已經看到了，你死，我贏。」

  林善收回時光槊，抽出橫刀，指向尤里安。

  「你在用選擇推斷結果？」

  「既已看到，怎麼能算是推斷？」尤里安反問。

  「你所謂的看到，從一開始就是假的。」林善盯著尤里安，「如果你真的能看到，就不會讓自己中『毀序』之毒。」

  「你現在，最多還有兩成存在吧？你認為，我比不上你的兩成？」

  「所以我才說，時間線不完全存在，全知全能的並非無序，而是上帝。」說到上帝的時候，尤里安金色的眸子裡再次充斥異樣的複雜神色。

  「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你。」林善冷聲說道，「為了那些犧牲者。」

  「為了那些犧牲者？可笑。」尤里安的聲音帶著一絲譏諷。

  「你確定不是為了你自己？」尤里安目光銳利，直擊林善的內心。

  「你想拖到『毀序』之毒完全侵占我的存在嗎？你難道沒想過，如果我願意，隨時都能離開，你留不住我。」見林善沉默，尤里安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抹淡然。

  「我沒走，是因為...我也想殺了你。」

  話落，無數金色的光芒在尤里安背後匯聚，迅速凝結成箭雨。

  金色的光輝在空中急速盤旋，彎曲成形，像是被無數神秘力量操控的利箭，射向林善。

  林善不閃不避，體內的力量涌動，在前方形成一面巨大的能量盾牌，擋住那鋪天蓋地的箭矢。

  劇烈的衝擊波掀起陣陣氣浪，金色的光芒四散飛濺。

  林善在箭雨中衝刺，直衝向尤里安。

  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有巨大能量波動漾出。

  他們的身影一晃即逝，緊接著再度出現在數十刻度之外，空氣中的波動還未完全消散，新的碰撞又重新上演。

  刀與光劍交織出熾烈的火花，碰撞的餘韻不斷震盪在周圍的空間中，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善漸漸能感受到尤里安的虛弱。

  某次碰撞後，二人再次分開。

  尤里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善，心中已有退意。

  「我倒是小看你了，你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一般的不可名狀者，這讓我想起一位冠絕當世的人。」

  「如此戰下去，我們分不出勝負。」

  「我不願意和你這等驚才絕艷的人為敵，不如我們就此罷手，我以後不會找你的麻煩，甚至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你。」

  「如何？」

  林善深吸一口氣。

  思緒快速的運轉。

  如此打下去，的確沒辦法分出勝負。

  基於無序者的特殊能力，尤里安依舊能壓著他打，但只餘下兩成力的尤里安也破不了水晶骨架的防禦。

  兩人你來我往，誰都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除非等待尤里安的毒性爆發，但對於『毀序』之毒，林善並不了解。

  雖然...但是......

  他怎麼能放過殺了他那麼多同伴的敵人？

  想到這裡，林善輕輕嘆氣。

  取出一個紫色的試管。

  盯著試管中的粘稠液體，愣愣的出神。

  尤里安見狀，明白林善又拿出了什麼底牌，衝刺近身準備搶奪。

  林善指尖微微一動，周圍的空氣驟然扭曲，虛無開始崩塌，時空的織網在他指尖的牽引下裂開一道巨大縫隙。

  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從裂縫中伸出，遮天蔽日。

  手掌寬大得無法想像，掌心覆蓋著層層的蒲公英單位。

  尤里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揮砍出無數劍芒。

  劍芒打在巨型生命體身上。

  只激起輕微的波瀾。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大片的蒲公英單位正在死去。

  巨掌將尤里安握住。

  沉悶的響聲傳遍虛空。

  林善不為所動。

  打開瓶蓋。

  盯著瓶子中晶瑩剔透的魔藥，思緒不斷的散發。

  體內已經有兩個未知的存在了。

  在多一點東西，似乎也不是不行。

  『心光』

  究竟代表什麼。

  代表心。

  是他的心，還是那位林善的心。

  又或者，更直接一點，是那位林善的記憶甚至是意識。

  巨大生命體的手掌突然綻放出無盡的聖光。

  尤里安從其中脫困而出，向著林善襲來。

  「喝吧。」

  「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的抉擇！」

  「所有的痛苦與遺憾，都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

  「喝下它，你將獲得只屬於你的力量，你可以改變，你想改變的一切！」

  意識海中，陰沉的聲音，用充滿誘惑力的語氣說道。

  「不能喝！」

  另一道響亮的聲音充斥意識海。

  「你忘了嗎？你這被宿命操縱的一生？」

  「你好不容易才走出宿命的束縛，如果你喝下這瓶魔藥，你將再次進入宿命的囚籠。」

  陰沉的聲音繼續勸道，「喝吧，喝下去的只是一份力量，力量本身並沒有錯，只是工具而已，強大的人不會被工具控制。」

  「你始終是你，沒有人能左右你的選擇，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宿命。」

  響亮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又一次在腦海中炸響。

  「喝下這瓶魔藥，儘管你覺得你還是你，但你已經不再是你，而是宿命本身。」

  「接下來，你會做的事情，會走的路，不會再由你決定，而是將完全由這份力量決定。」

  「林善，這是捷徑，無數生靈夢寐以求的捷徑。」陰沉的聲音說，「只有你能走，你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想想那些為了『逆伐』計劃而犧牲的人，你的人生中還會遇到無數次類似的情況，你只要喝下它，這些本該不完美的事情，都會變得完美，你將沒有痛苦，可以挽救一切。」

  「林善。」意識海中雷聲炸響，「捷徑不等於跳過，這瓶魔藥是一把鑰匙，一把糾正你的因果命途的鑰匙，你確定要使用它嗎？」

  「遺憾並非必須被糾正的事情，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寥寥眾生，都是過眼雲煙，卻也都是永恆。」

  周圍的一切突然停頓，時間如同被凍結，虛無靜止。

  尤里安消失不見。

  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那身影長得和林善一模一樣。

  他的手中提著一盞紅燈籠。

  神色溫和的注視林善。

  「你想繼承我的力量嗎？」

  「喝下魔藥，你就能一步超脫，登臨虛空之巔，俯瞰萬象眾生。」

  「這條路並非必走，你要清楚，所有的力量背後，都有代價。」

  虛無之中，魔藥的光輝愈加明亮。

  「代價，是宿命嗎？」林善問。

  紅燈籠消失，另一個林善，化作一縷清風。

  剎那間，林善回到現實。

  尤里安已經出現在眼前。

  她的目標是魔藥。

  「宿命...」

  林善自語。

  手中的魔藥消失。

  橫刀出現在手中。

  一刀逼退尤里安。

  再次跨步近身。

  「我最反感的就是宿命！」

  話落，林善的身體突然變得灰白。

  又在剎那間復原。

  尤里安被壓著打，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

  「破限？」

  盯著林善眼中的暗金色光圈，尤里安沒由來的心中一陣發怵，不明白短短三秒時間林善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突然破限。

  林善握緊橫刀，眼神冷冽，毫不猶豫地將刀鋒刺入尤里安的胸膛。

  劍尖穿透她的心臟，淡金色的血如噴泉般濺出，瞬間暈染了林善的手臂。

  「林善！」

  遠處，傳來死奴的聲音。

  阿道夫，萊克斯，還活著的都在。

  察覺到死亡的迫近，尤里安立即聚集起體內所有的能量，準備進行最後的自爆。

  一道神光突然將尤里安籠罩。

  自爆的進程被阻斷。

  遠處的死奴高聲喊道，「林善，將她推過來！」

  林善的目光迅速掃向神光的源頭——一本漂浮在死奴身前的玉冊。

  林善單手握住橫刀刀柄，猛地用力，毫不留情地將尤里安的身體往神光牽引的方向推。

  淡金色的血液順著她的胸膛流淌，不斷灑落。

  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金色雨幕。

  隨她的身體來到玉冊近前，被玉冊直接吸了進去。

  玉冊一陣顫動，快速的翻頁。

  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出現，畫中的人物，正是天使形態的尤里安。

  尤里安：無序者。

  囚禁期限：一萬年。

  死奴合上玉冊。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死奴，來自彼岸，是地獄的使徒。」

  「這個身份，你們當做不存在就行，我不太喜歡彼岸的氣氛，所以偷渡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