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傑克和洛薩找到城外的同伴時,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伯爵想要開口詢問這裡發生了什麼,而狼行者已經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蒙娜。還不等愛爾莎她們向傑克解釋,後者已經衝到了女戰士的身邊,狼人看著自己戰友殘破的身體,想要用手觸摸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掌上還是銳利的爪子。
「嗷嗚!」悠遠的狼嚎從溪谷城以北的樹林裡傳出,它越過了樹梢,越過了被還未散去的惡魔煙霧籠罩的城市,迴蕩在天地之間。其他的人都沉默著,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和詞語來安撫這匹孤狼。關於傑克和蒙娜,在場的人中只有愛爾莎清楚他們有過怎樣的過去,但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是在猴子變成了亞歷山大之後,唯一一個可以以之前的態度對待他的人,就是女戰士。
狼行者褪去了毛髮和尖牙,重新變回了那個有些瘦弱的男人,他用顫抖的手將地上的蒙娜輕輕抱起來。卻可悲的發現縱使如此,自己的感官中只有腥甜的血腥味格外明顯。「所謂狼行者,說到底,也不過是另一種怪物。」
「傑克,你等一下。」愛爾莎走到同伴的身邊,對他說道,「蒙娜還沒死。」
「你說什麼!」狼人一聽這話立刻激動了起來,他俯下身子去聽懷中之人的心跳。可即使是那樣靈敏的聽覺,也什麼都沒聽到。
「為什麼要騙我!」傑克怒吼著,他的牙齒因為憤怒而逐漸變長,嚇的愛爾莎向後倒退了幾步。此時的他,完全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甚至洛薩感覺到這種氣氛後都不自覺的將手放到了戰斧的斧柄上。
「她沒有騙你。」在這個時候,珂蘭蒂站了出來,她走向幾近失控的狼行者,臉上帶著悲傷的神色。「蒙娜確實還活著,但也只是還活著。」女巫說著,一翻手掌將一枚環繞著大量藤蔓的種子拿在了手裡。那些藤蔓很快變成了人類的形狀,從缺少了一隻手臂的外形來看,它應該是用來代表蒙娜。「我用種子代替了她的心臟,現在的蒙娜作為人類的大部分器官都已經死亡,只是利用植物的養分才勉強維持生存。但她實在是傷的太重了,我沒法留住她太久。」
聽了珂蘭蒂的解釋,傑克多少冷靜了一些。他轉頭看向女戰士,確實在她的傷口附近看到了些許的植物特徵。而且蒙娜身上的體溫也不像正常的屍體般冰冷。「能把她救活嗎?」狼行者問道,「我懇求你把她救活。」
「我很抱歉,但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了。」女巫低下頭,她也並不想看到女戰士死去,「但你不同,你才是那個可以把她救活的人。」說著,珂蘭蒂看向傑克,眼睛裡的神色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要我救她?可我怎麼…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狼行者明白女巫口中的救活,就是指讓自己通過轉化的方式將蒙娜變成一樣的狼人,如此,以狼行者近乎不死的自愈能力,女戰士的傷勢還真的不是不能痊癒。但知道了方法,傑克卻沒有立刻行動。
這樣的遲疑讓愛爾莎看不下去了,「你還在猶豫什麼?救她啊!難道你要看著她咽氣嗎?」
「我…不知道。」狼行者的眼神里滿是茫然,他看了看懷裡的蒙娜,又抬頭看了看愛爾莎,「我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她也變成怪物。我需要知道她的想法,如果她想死在這裡,那我…」
「啪!」清脆的打擊聲響起。傑克用不可思議的表情轉頭看向紅狐,他看到了後者眼睛裡溢出的淚水。然後,他明白了。「抱歉。」狼行者說道,接著又對懷裡的人說了同樣的話。「我們很快回來。」傑克抱起蒙娜,走向森林的更深處,對同伴說道。
愛爾莎目送著二人被灌木遮擋住身形,跪倒在地上痛苦起來。珂蘭蒂從背後抱住她,希望能以此給同伴一點安慰。
「我還是不明白。他是去埋葬她,還是去轉化她?如果是我,就算變成多醜陋的怪物肯定也希望活下去。」佩格從始至終都坐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她和蒙娜不熟,對於這位捨身拯救了她們的女戰士,她不知道該期望她活著,還是就這麼逝去。
至於坐在她身邊的傑瑞,只是默默的看著,沒有說什麼。眼前的事情和之前的戰鬥對於這名殺手學徒來說太過於匪夷所思,讓前不久還只生活在熔鐵城那一方天地的他有一種不真實感。仿佛眼前發生的情景只是某個吟遊詩人口中的故事。
而故事,總會有結尾。第二天中午左右的時候,傑克和蒙娜沒有回來,咒鴉的小隊卻帶著被解救的鼠人們找到了營地。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歸來的人群中沒有綺莉的身影。據喀魯斯和咒鴉推測,綺莉在殺死了庫伊拉後就沒打算繼續和眾人同行,也許她回失心灣去了,也許沒有,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影響。一名瘋瘋癲癲的女巫是這個國家的管理者才該去頭疼的問題。
「還有多少人?」里昂在安置了那些鼠人後向葛洛瑞婭詢問起它們的數量。在溪谷城議會成員全部陣亡的如今,薩隆之女成了所有鼠人名義和實質上真正的最高領導者。
「覺醒者還剩下十幾人,原生者大概有三四十。」葛洛瑞婭的氣色比在地下好了一些。雖然鼠人並不喜歡陽光,可此時能看到天空無疑是件好事。「我想我們要花很長時間來整理地穴了,那裡被女巫和她的僕從搞的太…不適宜居住了。」
「當然,我的女士。當然。」血獅微笑著回答道。但他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很想告訴葛洛瑞婭她所期望的未來不會到來,王國是不會允許鼠人繼續存在的,更別說將整個溪谷城乃至薩隆領送給它們來生活。即使是以西格特國王的性格,在了解了鼠人瘟疫的前因後果之後,他所能做到的最仁慈的決定,恐怕也只有建立收容所將鼠人們圈養起來。而大部分蒼獅人恐怕只會想要將這些異類殺光。
在營地的另一邊,咒鴉找到了洛薩,「聽說你和起司一起進的城,他人呢?」
「我不知道。」伯爵很乾脆的搖了搖頭,將法師消失前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咒術師,在他看來身為同門,咒鴉有資格知道這些。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巫師對於同門的消失倒是沒有露出什麼哀傷的神色。他知道起司絕沒有那麼容易死掉,多半是使用了什麼傳送類的魔法將惡魔領主帶離了這裡。這在當時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咒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了,這麼看來這裡似乎已經沒有我的事了。這場瘟疫已經鬧騰的夠久了,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