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也沒見京城有什麼功夫好手啊？」
「對呀，師父，沒你說的那麼可怕呀。」
黎厚培苦笑著搖了搖頭：「庚子之前那十幾年，有多少成名的拳術大家在京師教拳，雖說庚子之後，火器大盛，不少人都心灰意冷不再公開授拳，可誰知道有多少功夫流傳出來，南京那邊的國術館裡的那些師父，放在以前都不入流。雖說大多數北方的功夫都大開大合，可也有太極拳、八卦掌那樣動不動就會下狠手的功夫。雖說現在所謂的國術館盛興，可你們聽說過有在京城開館的嗎？」
見徒弟們沉默了，黎厚培嘆了口氣：人比人氣死人，劉師兄就不用說了，當年力斗廣東十虎還能占上風的主，閨女手上腳下的功夫也不差，可自家徒弟就相形見絀了。
剛才有句話黎厚培沒有說出口，怕太打擊人了：要不是我看著，你們這幾個今天沒有一個是囫圇的。
剛才劉玄舒掏刀的動作，黎厚培看得很清楚，小巧的能隨身攜帶的雙刀除了八斬刀還能有什麼，以自家這些剛剛能尋橋的徒弟，肯定沒戲。
黎厚培這次來京城，是因為一幫德化的瓷商出了大價錢找他走鏢，而且還托人找了師弟給說情，沒辦法推脫。
「真是天降甘霖啊。」黎厚培笑了笑，儘管見不到師兄，可有個熟人辦事總會方便一些。
「大哥，我闖禍了。」一進訪古齋，劉玄舒就給了劉玄孝一個大大的「驚喜」。
劉玄孝坐在椅子上，也沒有起身，只是吩咐小夥計給兩個人上茶。
「玄舒，不是我說你，爹在家的時候你還老老實實的，」劉玄孝沒好氣地瞪了自家妹子一眼，「等咱爹走了，你就給我讓眼藥。說吧，是怎麼回事？」
等聽完了劉玄舒的描述，劉玄孝長舒了口氣：「還好，不算大事，不要緊，明天叫上玄凌、玄心還有老九，咱們登門拜訪。」
「大哥，這也太倉促了吧？」劉玄舒有些意外。
「要不你自己去？」劉玄孝給了妹子一對豆腐眼，然後開始解釋，「前些日子我就聽說，廣東那邊有個瓷商從福建德化進了一批白瓷觀音，本想在本地撈一把，結果華共鬧得厲害，只能運到北方來，結果量太大，誰也不敢接，怕砸在手裡，沒想到黎師叔給陷進去了。」
「那大哥，你……」劉玄舒欲言又止。
劉玄孝笑著搖了搖頭：「本來按著爹的意思，我是不做長線生意的，不過，誰也不嫌錢多，再說，正逢動亂，有不少老人家需要觀音。咱們有四家店，再多一倍也能消化嘍。」
「奸商！」劉玄舒受了打擊，本以為大哥不出手是因為東西不好出手，結果，自家大哥正以逸待勞，等著壓價呢。
「大哥，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打擊。」劉玄舒的眼睛在店裡亂瞄，「不行，你得補償我一下。」
一邊正在低頭喝茶的許馨被嗆著了，抬起頭吃驚地看著一副小兒女姿態的劉玄舒，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會讓平日裡風風火火的這位姐們，做出一副這樣的姿態？
「說吧，」劉玄孝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劉玄舒，「看上店裡哪件了？」
「我先看看。」劉玄舒站起來，看見許馨，眼珠子一轉，「大哥，人家馨姐頭一次來，你不給個見面禮什麼的？」
劉玄孝面色尷尬地看著許馨：「許馨，你跟著玄舒轉一下，看哪件不錯，就當是我送的見面禮了。」
「走吧，馨姐。」劉玄舒牽著許馨的手，「大哥店裡有不少好東西。」
許馨有些不好意思：「玄舒，這不太好吧？」
劉玄舒極有氣勢地說了一句讓許馨目瞪口呆的話：「我大哥財大氣粗，不差這點東西。」
見掙不開手，許馨只好任由劉玄舒牽著手，上了樓：「好吧。」
樓上，許馨吃驚地看著柜子里琳琅滿目的各式玉器：家裡也不是小富，還是能分得清玉器的好壞的，最起碼柜子里的玉器大多數都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
許馨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在把玩著一件巴掌大雕件的劉玄舒，輕輕地揪了揪她的袖子，苦笑著推辭：「玄舒，這些玉器太貴重了，我不要了。」
劉玄舒笑了笑，解釋道：「我爹跟西北的馬家關係不錯，這幾年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好料子，而且這些雕件，大多數都是我大哥自己雕的，對於外人來說是貴重，自己人，就算不得什麼了。」
「哦。」許馨點了點頭。
將手裡的雪貂雕件把玩了半天之後，劉玄舒將雕件直接從柜子底下，找了個盒子裝了起來。
「馨姐，我選好了，」劉玄舒看著正眼花的許馨，「要不我幫你挑一件？」
「不用了吧？」許馨底氣有些不足。
劉玄舒笑著將牆邊上的玻璃柜子打開：「我大哥跟我爹一樣有惡趣味，好看的東西不一定是貴重的，包裝盒子花哨的也有可能值不了多少錢。」
聽到自家妹子泄自己的底，劉玄孝也沒在意，聽著聽著，劉玄孝就有不太好的預感。
「這個樣式的盒子怎麼以前沒見過？哎，馨姐過來看一下這對手鐲。」
聽著妹妹的話，劉玄孝心就是一涼，趕緊上樓，然後，就發現老爹給的那副手鐲帶在了許馨手腕上。
妹子，你真是神助攻呀。劉玄孝苦笑著搖了搖頭。
劉玄舒看著面色古怪的劉玄孝，不以為意，玩笑似的詰問道：「大哥，你不會是捨不得吧？」
劉玄孝長舒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沒有，哪能捨不得。」
「馨姐，聽見了沒？」劉玄舒炫耀似的朝許馨使了個眼色，「我哥都發話了，你就安心地帶著吧，挺好看的。」
剛想走，劉玄舒回頭像是打了勝仗一般，晃了晃手中的盒子：「老爹雕的那件雪貂，終於讓我給找著了，承讓了。」
「是，是。」看著高興得連蹦帶跳的妹妹，劉玄孝卻是高興不起來：妹子，老爹在店裡留下的作品中最重要的兩件都讓你給挑中了，還說你的運氣好呢，還是怨我自己點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