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盤出流雲的道來，不過李奇也模模糊糊地從詩里琢磨出一些東西來：比如眼前這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道士，在太華山和終南山混過，後來道果難成，就回家了……
國喪期間，娛樂活動都停止了，客棧里的客人也少得可憐，流雲點的幾菜很快就上齊了。
見菜上齊了，李奇沒了剛才乞討時的那般無賴，右手拿著筷子，懸在半空中有些不好意思下筷子。
「李龍頭，要酒嗎？」
李奇將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花子我年方四十，還不想死。」
「既然無酒，那你還客氣啥？」流雲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張正心，「徒兒，你剛才不是也沒吃飽嗎？」
「道長，有些話咱們可得提前說清楚了！」李奇收回筷子，一臉謹慎地看著流雲，「我們丐幫對三位可沒有惡意，只是因為三位這樣的好手突然冒出來，我們例行公事。這不算監視吧？」
流雲笑著點了點頭：「也怪我，沒有提前拜碼頭，你只管吃就是了，貧道還沒這個膽子丐幫起秧子。」
「道長，你這麼一說，我更不敢吃了。」
流雲直接無語了：「好吧，我是有事想求貴幫！」
聽見對方有求於丐幫，李奇才鬆了口氣：「您說，不過我可不敢保證。」
「好吧，我準備做海運生意，需要自己培養一批水手，需要一大批十二三歲以下孩子。」
說著，流雲從懷裡掏出天師府的信物，遞給李奇，然後又從懷掏出一塊令牌放到桌子上。
李奇拿著天師府的令牌，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又還給了流云：「令牌倒是真的，只是……」
「先吃飯再說，說不說是我的事，至於決定做還是不做，由你來決定。」
「那花子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李奇就將筷子伸向了盤子裡的魚。很快，桌面上盤子，就都空了……
拿饅頭將盤子都擦得鋥亮之後，李奇才打了個飽嗝，微笑著看了看流云：「道長，多謝款待，至於孩子的事情，我還得跟總舵的長老商量一下。那……」
李奇將流雲放在桌上的令牌拿起來，看了一下，揣進懷裡：「那我們丐幫該如何聯繫您……」
「景德鎮，楊家瓷器坊，乾雲。」
李奇點了點頭：「那在下就不叨擾了。」
說完，李奇邁著大步離開了客棧……
仁清看了看已經走遠的李奇，有回頭看了一眼流雲，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道：「師父，您在這裡多盤旋了這幾天，不會就是為了釣丐幫的人吧？」
流雲笑著點了點頭：「正心的海軍需要的人手，只能自己培養，咱們又沒辦法找到那麼多適齡的孩子，為師只能把主意打到丐幫頭上了。」
仁清點了點頭，只是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怎麼很少聽到掌缽龍頭的名聲呢？
想到這裡，仁清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師父。
流雲笑了笑：「丐幫成立之初，幫派里的骨幹大都是唐朝勛貴子弟，這些人的眼界和閱歷，不是普通的江湖門派可以比擬的。而大唐勛貴的做派，一向是不把所有的雞蛋放到同一個籃子裡，君山總舵，是丐幫北進之後給自己留下的後路。」
旁邊，吃完飯正在趴在桌子上「回味」的張正心，突然直起身子來，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丐幫君山總舵以前跟南唐皇室走得挺近的。」
仁清眼睛一亮，鬆了口氣：「師父，這也就是說君山總舵，跟大宋皇城司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嘍？」
流雲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因為李煜不明不白地死調之後，皇城司恐怕就再也不敢往君山總舵滲透了。」
張正心兩隻小眼睛頓時翊翊生輝，直勾勾地盯著流云：「師父，要不您費一下心，挖一下君山總舵的牆角？」
流雲搖了搖頭：「不著急，在大宋倒下之前，咱們有充足的時間。」
「也對！」
張正心的興致一下子沒了，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乾癟的身材，又看了看已經年過六旬，還是一副娃娃臉的師姐……
張正心突然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選擇了見效快而且又是最簡單的治療方案？
師徒三人，從洞庭湖裡的君山乘舟，沿江而下，到達鄱陽湖附近的潘陽縣後，再轉乘小舟，沿著曲折的昌江逆流而上，費了一番功夫，才到達了景德鎮。
流雲還沒下船，楊家二房長子已經領著一群家丁，在碼頭候著了。
「恭迎師祖聖駕！」
好吧，碼頭已經被楊家承包了！
流雲一揮手：「都起來吧！」
行完禮，楊家的家丁立馬將流雲三個人圍了起來。
「師祖，不知您此次駕臨……」
流雲看了一眼坐在馬車車轅上的二房長子楊文信，笑了笑：「製作點東西，運到江北坑點錢。」
聞言，楊文信一愣，隨即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師祖，下一步準備有大的動作？」
流雲點了點頭：「以前我就經常說，九州只是天下一隅，你經了這麼多年商，想必對這天下的樣子，有所耳聞吧？」
楊文信點了點頭。
「如果從東海出發，漂洋過海到達極東之地，有一片比不比九州小的沃土，那裡只有少數的殷商遺民，稱得上是無主之地。」
見楊文信嘴角已經濕潤了，流雲繼續介紹道：「南下南海，繞過大片的島嶼群，再往南有一片跟九州一樣大的大島，也是無主之地。」
經流雲一說，楊文信知道自家祖師爺斂財的目的了：「所以，師祖需要大量的船隻和人手，而生意只是鋪墊？」
流雲點了點頭，隨後有搖了搖頭：「可以這麼說，不過，文信，你知道什麼生意最賺錢嗎？」
楊文信一愣，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道：「奇貨可居？」
流雲搖了搖頭：「鑄幣！」
接受儒家傳統教育的楊文信，不知道鑄幣權意味著什麼，但讀過眾多經濟學著作的仁清卻很明白：自家師父嘴裡的鑄幣，差不多已經等同於割據了；要是再加上計劃中的海軍，基本上就是另立新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