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將隊伍里,有一個人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到攻城的首功後,卻是鬆了口氣。
作為趙光義的姐夫,高懷德對於自己妹夫的那點小心思,早就有所察覺。
不過,要是陣前斗將的話,高懷德臉上露出了笑容:要論馬上功夫,作為五代第一槍法大家高思繼的子孫,自家兒郎還沒怕過誰,除了……
高懷德偷偷瞄了一眼流云:這廝在揚州對陣號稱江南第一劍客的慕容龍城時,自己也在軍中;當時這貨靠著遠超常人的天賦,硬生生地將一個江湖超一流高手打得沒脾氣了……
定下了對策,剩下的就簡單了:潘美從軍中挑選了幾百個嗓門大的軍士,排成一拍,讓他們現在盾牌後面對著太原城牆上高喊……
「兩軍陣前,可敢斗將!」
正站在城牆上觀察敵陣的楊業,聽到宋營的叫陣聲,心臟咯噔一下,身子頓時涼了半截: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接收了後周底蘊的大宋,不是北漢可以比的;而且北漢私通遼國,在江湖上的名聲已經臭了,很多江湖綠林客在提起北漢的時候,都是頗為不屑,「就算給宋皇當狗,也不去給私通遼國的北漢做人」……
「大帥,他們也欺人太甚了!」
守城的禆將有些受不了了,三步並作一步,來到楊業跟前。
楊業苦笑著嘆了口氣:「宋軍就是瞅准我們兵寡將少,故意打擊我們的士氣。」
「可是……」
雖然明知敵方是有意而為之,可禆將就是不甘心。
至於對方打的是什麼樣的算盤,楊業很清楚:并州自古就是出產強兵悍將的地方,在拿下并州之前,要是不把兵將給降伏了,接手并州後,很容易出亂子。
明知道宋軍是這樣的打算,楊業卻無計可施:要是不敢應戰,士氣必定受挫;可要是應戰,沒有絲毫的贏面……
在連續掛了三天免戰牌之後,守軍中的將官們,終於受不了了,紛紛登上城樓,跪倒在楊業面前……
看著對面的城門終於打開了,潘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回過頭看著同樣是騎在馬上的流云:「道長,咱們還如何遣將?」
流雲意味深長地盯著潘美:「潘太傅想必是早有腹稿,有何須問貧道?」
被揭破了小心思,潘美也沒有生氣,仍舊笑眯眯地盯著流云:「道長,年輕一輩的武將里,可沒有能擋得住金刀楊無敵的,而且……」
潘美嘆了口氣,繼續講道:「據我所知,金刀楊無敵的夫人折氏,也不是善於之輩,一手走線銅錘,當年差點將楊無敵打落馬下。」
流雲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開口道:「要是金刀楊無敵和折氏上陣,就交給我們師徒二人吧!」
潘美鬆了口氣,笑著看了看流云:「我想以高太師之子高處恭打頭陣,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流雲點了點頭:「前朝第一槍高繼思的子孫,打掉北漢的士氣,應該是夠了!」
見流雲點頭,潘美從馬鞍上拿出一面令旗,隨手一揮。
宋軍營寨中,鼓聲驟起,不絕於耳。
沒多久功夫,高處恭騎著青鬃馬從營寨之中疾馳而出。
行至流雲和潘美跟前時,高處恭拽駐了韁繩,抱著虎頭鏨金槍,朝兩人一拱手:「太師,前輩,恕末將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潘美笑了笑:「無妨,陣前多加小心。」
跟高處恭有過數面之交的流雲,笑著朝高處恭點了點頭:「預祝小將軍旗開得勝!」
「謝兩位吉言!」
說完,高處恭調轉馬頭,直奔太原城下……
見高處恭漸漸地走遠,潘美扶了一下掛在腰間的寶劍,笑呵呵地看著流云:「道長,處恭手裡的鏨金槍,也是你的手筆吧?」
流雲苦笑著點了點頭:從种放拿著的春雨劍成名之後,自家師兄陳踏法就成為了大宋境內最頂尖的軍火商,而且還接受訂製任務。
不過,流雲也不介意成為一名武器大師:在接受兵器訂製任務的時候,流雲已經借著看對方如何用槍的名義,偷師到了好幾家的家傳絕學……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宋營中響起了鼓聲:高處恭幾下就將北漢的將領拍下了馬。
城樓上觀戰的楊業皺起了眉頭,不是吃驚於對方的馬上功夫,而是對方用的槍法,好像在那裡見過……
沒多久,首戰失利的禆將登上城牆後,迅速地走到楊業跟前跪下:「大帥,在下無能!」
「對方小將可有通報姓名?」
禆將搖了搖頭。
「你先下去歇著吧!」
楊業走到城牆邊上,從垛口打量著遠處的小將……
過了一陣子,楊業發現禆將還跪在那裡,轉過身,面帶關切地打量著對方:「怎麼了,可是受了內傷?」
禆將搖了搖頭。
楊業皺起了眉頭:「那你為何?」
「大帥,剛在那位小將,最後一擊留手了。」
說完,禆將站起身,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城樓……
「宋軍可夠毒的!」
楊業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對面誰出的主意,這招也太損了:并州好出強兵悍將是不假,可并州人也急公好義;而且,斗將輕傷而歸,裡面就有大文章可做了……
可現在想反悔,也已經晚了。
楊業嘆了口氣,只得派出了第二名部將……
而不出楊業所料,第二名部將,也是輕傷而回……
三場打鬥過後,楊業馬上鳴金收兵。
聽見對面的鳴金之聲,潘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頗為忌憚地著瞥了一眼身邊的流云:「好一個以和為貴。」
這一招,也太毒了,太損了:就算楊業對自己的部將放心,可在北漢皇,就未必放心了……
第二天,收到楊業口信的折賽花,披甲著盔趕到了城牆。
「重貴,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楊業抬頭看了一眼一身戎裝的妻子,苦笑著搖了搖頭:「一時不察,遭了宋軍算計。」
折賽花一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家丈夫:「怎麼回事?」
楊業便將從宋軍挑釁斗將開始,到手下輕傷而歸的整個過程,完完整整,仔細地講給自己妻子聽……
聽完過程,折賽花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這等陰毒的計謀,到底是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