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2章 再見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只要……」劉玄信坐回沙發上,瞥了一眼陳寶驊,「只要你們能保證,你們山城陳局長的兩千五百米範圍內都有保鏢守著他。」

  「你……」

  陳寶驊一臉驚駭地盯著劉玄信:「汪兆銘是你們殺的?」

  看著一臉笑容的劉玄信,陳寶驊心裡越發得沒

  底了。

  「你怎麼不問問丁默邨是怎麼死的?」

  劉玄信的話一說出口,剛剛還是一頭霧水的鄭蘋如也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曾經的「冤大頭」:「你……」

  劉玄信沒有理會表情扭曲的兩個人,繼續講道:「丁默邨那老東西,吃過一次虧了,還是色心不改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投降了日本人骨頭就軟了,老東西的保鏢,捏一下就能捏死了;本著為他人著想的目的,我把他放到廁所里想提著脖子給他換身衣服,沒想到呀,腦袋直接掉了,哎……」

  講完「故事」,劉玄信看了一眼鄭蘋如:「鄭大小姐,咱們還是世交,薅羊毛,你能不能換一家薅,我好歹還救過你一命,你這可是恩將仇報呀!」

  「這位壯士……」

  「打住!」劉玄信將陳寶驊的話給堵住了,「壯士,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烈士了?陳主任,我勸你還是回去跟你堂兄商量一下。不送!」

  送走了陳寶驊,房間裡就只剩下劉玄信和鄭蘋如兩個人……

  「你……」

  劉玄信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鄭蘋如,嘆了口氣:「鄭小姐,好自為之吧。女特工,沒有那麼好做的。不過,從今天起,陳寶驊可能不會再找你了。」

  「抗戰守土,人人有責。」

  劉玄信笑了笑:「我現在是美國人……」

  「你……」

  鄭蘋如怒氣沖沖地指著劉玄信,卻有說不出其他的……

  劉玄信一伸手,將門拉開,看了一眼鄭蘋如:「請吧!」

  看著窗外黯然離去的鄭蘋如,劉玄信心底有一絲絲的不忍……

  偌大的別墅里,又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冷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看著湯顯祖《牡丹亭記題詞》裡面對「情」的描述,劉玄信悵然若失……

  被夷平的76號,沒敢再明目張胆地重新開張,而是遷進了日租界。

  逃過一劫的吳四寶,開始專心從事他的「收租」大業。一回憶起76號的慘像,吳四寶就直打寒戰:能用價錢不匪的洋汽車作誘餌,對方分明知道自己的「愛好」,而且肯定還在盯著自己。

  丟失了一大群得力幹將的李士群,則是對山城方面「戴老闆」的大手筆震驚不已:好幾百公斤TNT,說用就用;大英國的高級汽車,說扔就扔……

  劉玄信沒有再理會已經是喪家之犬的76號,按照自家老頭子的意思,宰幾隻雞給山城的蔣瑞元看一下就行了,主要的精力用在對付日本的「梅蘭竹菊」四大機關上。

  在華夏的抗戰進入僵持階段之後,自覺陷入泥潭日本軍部大本營,陸續在華夏設立了針對華夏各派系軍隊的策反機構:設在漢口以柴山兼四郎為首,負責分化第五戰區川軍的竹機關;設在魔都,以影佐禎昭為首,負責指揮汪偽政權的梅機關;負責策反桂系軍隊,以和知鷹二為首的蘭機關;還有設在胡建的菊機關。

  負責江南地區的情報工作的劉玄信,主要對手就是影佐禎昭的梅機關。

  雖然在名稱上,梅機關看起來和其他三個機關並列,可實際上梅機關的機構遠比其他三個機關龐大:日本軍部在組建梅機關時,為了能夠順利地扶植、監視汪偽政權,往機關里填充了代表日本在華各大勢力的幹部,除了軍部下屬的海軍和陸軍的代表,機關里還有政界和「滿鐵」的代表。

  不過在汪兆銘被射殺之後,梅機關對於日本軍部的作用,已大不如前。

  不過因為有酒井次郎這個「日奸」牽線搭橋,劉玄信也在魔都發展了一批日籍的情報員:因為日本軍政界「系出名門、代代相傳」的「優良傳統」,大批的鬱郁不得志的青年「因愛成恨」,被策反;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後,有相當一批「看清真相」的政客,疾病亂投醫,鑽進了圈套……

  就在盤算著怎麼對梅機關下手的時候,劉玄信收到了梅機關內線的情報:前中統女特工鄭蘋如,正在接近機關里的幹部犬養健……

  收到情報的第二天,劉玄信在魔都虹口日本僑民聚集區的一家酒館裡見到了一身和服的鄭蘋如。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到劉玄信的鄭蘋如,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驚訝之餘卻又有一絲幽怨。

  「木村小姐,能請你喝一杯嗎?」

  聽見劉玄信一口流利的日語,鄭蘋如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鄭蘋如合上了木門,居高臨下地看著盤腿跪坐在小桌後面的劉玄信:「劉家大少爺,你是專門來看我這副落魄相的嗎?」

  劉玄信仰著頭,笑眯眯地盯著鄭蘋如:「木村小姐,要是想看你的落魄相,當初在76號就能見到了,何必等到現在。再說,你現在不是幹得挺好得嗎?」

  看著劉玄信那得意地表情,鄭蘋如氣不打一處處來,咬牙切齒地瞪著劉玄信:「可我現在就是一隻孤魂野鬼。」

  劉玄信沒有在意鄭蘋如那惡狠狠的表情,依然是一副笑臉:「大家都是孤魂野鬼,要不湊合一下?」

  還像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沒門!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鄭蘋如從懷裡掏出小太刀,刺向了劉玄信。

  側身躲過了直刺,劉玄信伸手抓住鄭蘋如的手腕,將刀奪下來……

  看著鄭蘋如伸向大腿的左手,劉玄信嘆了口氣,將刀還給了她,平靜地開口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聽著似是而非的「情話」,鄭蘋如一愣,收回左手,冷冷地看著劉玄信:「劉家大少爺,您這情話跟誰學的,還真能唬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我,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