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的劉玄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華共中央社會部副部長,負責魔都、航港和南洋情報的華南情報局局長潘漢年,要求華共方面徹底清理與北蘇情報機關的聯繫。
劉玄信沒有說明原因,只是給潘漢年留下了一份人員名單及接頭口令就離開了。
鄭霖離開金陵之前,交給劉玄信一份劉玄恭從日本方面得到的情報:代號為「諜王」的佐爾格,及其手下的「拉姆扎」小組,已經被日本憲兵和特高課盯上了。
得到情報的劉玄信十分驚訝:不是驚訝於「諜王」被盯上了,而是驚訝於一個資深的情報員,被盯上之後,沒有撤離,仍然「頂風作案」。
劉玄信在接受情報培訓時,自家老頭子經常提及的就是「不要心存僥倖,過分迷信於自己的能力」:相比於潛伏的少數情報員,反間諜機關的編制是龐大的;潛伏人員一絲一毫的不起眼的疏漏,在敵方龐大機構的分析之下,都會成為致命的破綻。
不過,劉玄信也沒有閒暇顧及「諜王」了:從76號誘捕並策反了「軍統四大天王」之一的王天木之後,就不斷有三民政府方面的情報人員被捕;大多數的被捕人員,都選擇了投敵變節……
雖然沒有證據表明,這一切都是軍統方面策劃的「曲線救國」,可按照流雲的推測,這些變節人員在日本投降後,將會成為華共解放全國的一大阻力。所以,在身在淪陷區的劉玄信和劉玄恭都收到了「清理任務」。
本來,劉玄信本來是不急於出手的,可沒想到:過年之前,自家老頭子好友的女兒鄭蘋如,因為參與暗殺76號的二把手丁默邨,被逮捕了;苹如的父親鄭英伯,走投無路,找到了劉玄信;後來,人是救出來了,可因為「英雄救美」,劉玄信也被纏上了……
本來受到美女的青睞,也沒什麼,可知道指使鄭蘋如接近自己的是中統後,劉玄信就覺得有些瘮人了。
「TMD,中統真是急病亂求醫呀!」劉玄信將中統內線傳來的資料扔到一邊,然後看了看牆上貼著的大大小小的照片,「希望我給你們解決了難題之後,就不要再來纏著了。」
挑了半天,劉玄信從牆上揭下一張照片來:「就你了,誰讓你長得這麼帥呢!」
三天後,汪偽76號特工總部第三行動大隊隊長林之江,在上班的路上,因為跟小混混起了衝突,被一刀捅死,之後,76號傾巢出動,一無所獲。
沒過幾天,因為桃色事件而失意的丁默邨,被人用鋼絲勒死在廁所里……
不久前還是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76號特工組裡,頓時人心惶惶。
不過作為76號特工組「頭牌」李士群的愛將,吳四寶就沒那麼多得顧慮:他在剛被暗殺的流氓頭子季雲卿收底下,就過慣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奉行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丁默邨的葬禮上,金陵「三民主義」政府的最高軍事顧問影佐禎昭和新「晉」的「總統」陳公博,出面慰問了丁默邨的家屬,稍稍地安頓了一下「軍心」。
葬禮過後,很久沒有「意外」發生,76號又陷入了忙碌之中,而保安隊長吳四寶手底下的流氓又故態萌生,像往常一樣,替自家老大去賭場收「抽頭」。
往回走的路上,「收稅」隊伍里眼尖的小混混,發現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豪華的汽車。
「大哥,你瞧……」
順著小弟的手指,小頭目發現了「獵物」,眼睛頓時一亮,然後將手底下的流氓召集起來……
沒過多久,一群流氓就撬開了車門,駕駛著汽車往76號的院子裡躥。
看著急著「赴死」的流氓,劉玄信臉上露出了笑容:「不枉我用高級貨勾搭了你們這麼久……」
看著已經衝進76號院裡的汽車,劉玄信放下瞭望遠鏡,按下了手裡的紅色按鈕……
「轟……」
一聲巨響,極司非爾路76號漂亮的小洋樓連同平房、花園一起,被夷為平地……
四月份,鄭蘋如終於等到了「去美利堅聯繫貨源歸來」的劉玄信,出乎劉玄信的預料,鄭蘋如似乎對自己的潛伏技術很有信心……
難得有人願意陪自己「玩」,劉玄信也懶得揭破,任由鄭大小姐每天拉著自己閒逛;生怕自己閨女嫁不出去的鄭英伯,也希望能有個人栓住「心已經野了」的女兒,於是努力的撮合兩個人……
「演了」半個多月之後,鄭蘋如以「未婚妻」的身份,住進了劉玄信在美租界購置的別墅里。
於是,跟鄭蘋如住到一起的劉玄信,有了再次聆聽「抗日宣傳」的機會:「優秀的諜報員」鄭蘋如,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以為可以將劉玄信發現成她的下線;而劉玄信則是對中統「傳銷」那一套,頗感興趣……
於是,妾有情,郎有意……
在「聆聽革命教誨」的日子裡,劉玄信「不經意」地透漏一下日軍棗宜會戰的布置,或者偶爾「喝醉酒」,掏東西時,將「從日本好友那裡撿來」的紙條「不小心」掉到地上……
六月中旬,棗宜會戰結束:日軍以十萬人對上三民黨第五戰區的四十餘萬人的,取得了殲敵三萬的「優異」戰績,既沒達成既定的作戰目的,還搭上了兩萬多人。
靠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鄭大小姐一路升遷,成為了「國軍上尉」。
劉玄信原本以為:過了棗宜會戰:「鄭上尉」會捨棄自己,找一張新的飯票;沒想到,「刷情報」刷上癮的鄭蘋如,似乎真的把自己當傻子了……
自己主動裝傻是一回事,被人當成真的傻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於是,劉玄信當著鄭蘋如的面,將她的頂頭上司,「新生命書局總經理」陳寶驊「請」到了家裡。
看著眼前裝作不認識的兩個人,劉玄信笑了笑,將鄭蘋如接觸過的資料,一份一份抽出來,扔到桌子上。
「不知道閣下……」
看著兩個人還在裝傻,劉玄心嘆了口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陳寶驊:「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駐滬辦事處主任,陳寶驊,山城方面軍委會調查統計局局長陳祖燕的堂兄弟,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