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粗魯,若是沒有解藥就趕緊滾【400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灃都清水泊逃走的淳于銘!

  「看來凌王妃對在下印象深刻。」

  在妙手回春堂給疫民下七日相思,又在清水泊又放蛇吃她,她能不記憶深刻麼?

  她直接揚眉看向淳于銘道:「你是不是又在妙手回春堂下毒了?」

  淳于銘看著面帶慍色的沐清歌,勾起邪佞的笑意,「凌王妃,他們能夠有幸嘗得毒城的毒,是他們的福氣。」

  啊呸!

  沐清歌就沒見過淳于銘這麼不要臉的!

  「廢話少說,若是有解藥就將解藥留下,若是沒有解藥就趕緊滾!」

  她橫眉怒視,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像你這麼粗魯的女人,也不知道他們都看上了哪一點?」淳于奚眼底飛快的划過一抹不屑。

  「看來是沒有解藥了?」

  沐清歌也不在意淳于銘的話,利眸一掃,看向夏里,「將他給我扔出去!」

  夏里身形一動,淳于銘立即伸出手來制止,「慢著!」

  緊接著,他上前一步,逼近沐清歌,「這就是解藥,不過這解藥只能解了這次毒發,宋和等人所中的毒為慢性毒,每隔半月會發作一次,每次發作若是沒有解藥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威脅卻不言而喻。

  沐清歌聞言,眸光凌然,眯著眸子緊盯著淳于銘,「你想做什麼?」

  「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有些事情最好要永遠爛在肚子裡,不然為你陪葬的就是整個妙手回春堂!」

  這件事就是指得瘟疫那件事了?

  「這話是皇帝讓你告訴我的?」

  淳于銘斂了斂眸光,「凌王妃若是乖乖聽話,管住自己的嘴,我就每隔半月來送一次解藥。」

  沐清歌接過解藥,指尖不動聲色的划過他的指腹,然後冷哼一聲,「沒想到毒城竟然為東楚皇帝賣命,真是為世人不齒!」

  淳于銘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的掃了眼沐清歌便轉身出了妙手回春堂。

  沐清歌站在偏廳里,看著淳于銘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個淳于銘,就這麼喜歡給人下毒麼,那麼她也要讓他吃個教訓!

  片刻,她收回視線,看著手中的解藥,眸光微凝。

  片刻,她直接將解藥放回了醫生系統,解析成分。

  過了不久,醫生系統有了結果,然而卻有些讓她失望。

  醫生系統檢查到配成這解藥的藥物成分不全,只能暫時解毒,並不能徹底將宋和他們的所中的毒解去,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根據這解毒來配藥。

  好一個卑鄙的毒城,沒想到連這一點都想到了!

  緊接著,沐清歌將淳于銘從來的解藥分成兩份,一份在水中溶化,給宋和等人服用。

  而另一份,則裝在了小瓷瓶中讓紅葉給師父青顏送了過去。

  服用了解藥後的宋和,體力逐漸恢復,精神也好了許多。

  沐清歌一直在妙手回春堂待了一天,也沒有等到淳于奚。

  入夜,天空中漆黑一片,不見半點星光。

  然而,皇城內卻燈火通明,一盞盞宮燈將偌大的宮城點亮。

  尤其是乾清宮,宮燈明亮璀璨,將整個大殿內照的恍如白晝。

  白玉磚地面在宮燈下發出柔和的光芒,映出低調的奢華。

  夜深了,而龍椅上的人卻沒有安歇,捏了捏眉心,翻看著奏摺。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夾帶著外面的冷風而來,立在殿前,向皇帝鞠了一禮。

  「淳于銘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朕交代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已經辦妥。」

  皇帝淡淡點頭,「朕知道了,你為朕做的事情,朕都會記得。」

  「皇上,與其給宋和下慢性毒,還不如直接將妙手回春堂……」

  淳于銘不明白,不過是皇帝在瘟疫一事上的一次失誤被沐清歌抓到了把柄,他是皇帝,何懼一個小小的沐清歌,何懼流言?

  就是世人知道他利用瘟疫一事,枉顧百姓性命,也不敢說什麼的?

  枉議皇帝,是死罪,一旦這件事傳開,殺一儆百,還害怕堵不住悠悠之口?

  「朕交代你的你做好便是,不必問為什麼,也不要指手畫腳!」

  皇帝眸光微斂,黑瞳如潭,渾身的壓迫感讓淳于銘喘不過氣來。

  淳于銘的想法他明白,他年少輕狂時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一坐到這個皇位上,他才發現一切事情不是簡單的一句打殺。

  若是一旦寒了民心,他這皇位就不穩了。

  尤其現在凌王在百姓中享有極高的威望,他這個皇帝不能有半點錯處,不然這將會成為他的污點!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事,事情都過去了,沐清歌這個女人竟然還揪著不放!

  幾次暗殺不成,他只能對妙手回春堂動手!

  瘟疫這件事必須石沉大海,絕不能被記入史冊!

  皇帝陰鷙氣息攝人,淳于銘心頭一寒,忙垂下了眸光,片刻才道:「是,淳于銘告退。」

  淳于銘走後,皇帝重新翻看奏摺。

  待看到沐丞相遞上來的摺子,忍不住冷哼一聲,「這個沐程倒是反應的快。」

  沐丞相上奏摺請求親自監斬安陵侯府二百零八口。

  「為了把他自己摘乾淨,他當真是大義凌然。」

  蘇德立在皇帝身側,聞聲,尖細著聲音道:「沐丞相一向都機靈著呢,不然也不會討皇上的歡心了。」

  「既然他想監斬,朕就准了!」

  皇帝眸光深邃,當年宗家一案,是他親自下得旨。

  他一開始就知道宗家無罪,是被安陵侯誣陷的。

  可是宗家幾乎握了所有的兵權,在軍中極富盛名,根本就是功高震主!

  尤其是宗家的長子宗海性情急躁,一旦脾氣上來連他的話都不放在眼中。

  這樣的宗家,就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既然安陵侯義憤填膺想要為他拔了這根刺,他自然是默許了。

  如今,當年宗家一案,被重新翻了出來,證據確鑿,全部指認了是安陵侯誣陷,輿.論壓力下,他不得不重審此案,大理寺重新立案,斷定宗家無辜蒙冤。

  事已至此,即便安陵侯府是百年望族,他也必須要捨棄安陵侯。

  而淳于銘剛剛出了皇宮不久,胸口處突然一悶,他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噗……」

  由於對毒分外警覺,他立即就判斷出來他這是中毒。

  他的腦海中驀地閃現沐清歌那張明媚的花顏,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狠狠咬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沐清歌!」

  兩日後,十里長街。

  「快去看,看去看啊,安陵侯府抄家滅族,要被斬首了。」

  「活該被滅族,當年宗將軍世代忠良,就是被他誣陷抄了家,如今真是老天有眼,報應終於來了!」

  十里長街上圍滿了議論的百姓,紛紛指著安陵侯一家議論聲聲。

  更有些當年受到宗家惠顧的百姓,直接用爛菜葉、爛雞蛋去砸待斬的安陵侯。

  安陵侯的身後跪著安陵侯的妻妾以及他的兩個女兒,還有被廢了手腳筋,行動不便的安陵宵。

  昔日貌美溫婉的安陵雪此時衣衫襤露,髮髻凌亂,美麗的鳳眸哭得紅腫不堪,面上死灰一片,根本看不出半分原來的世家嫡小姐的風采。

  就在安陵家出事之後,夏侯炎便立即跟安陵雪退了婚,這件事就連皇帝都沒有阻攔。

  沒有嫁入三皇子府的安陵雪,自然也逃不過這一次的抄家滅族。

  就在斬首台不遠的茶肆二樓,宗尋長身而立,緊緊的眯著眸子看著安陵侯一家,薄唇抿了起來。

  他終於為爺爺、父親報了仇,也終於洗脫了他們宗家的冤屈!

  從此,他就可以恢復真名,不必再隱姓埋名!

  人群中,姬瑤一身寬大的白衣,仿佛是遺世獨立的白蓮,她看著斬首台上的安陵侯一家,黑瞳微微微縮了起來。

  如果看的仔細,可以發現,姬瑤的小腹微微隆起。

  片刻,監斬台上響起了沐丞相略帶威嚴的聲音,「時辰到!」

  緊接著,他將令牌毫不猶豫的扔了下去。

  看著跪在前面的安陵侯,沐丞相在心裡慶幸,幸虧他當年有先見之明,沒有摻和安陵侯和宗家的事情。不然今日跪在這裡的就是他了!

  此時,正值午時。

  明晃晃的大刀在陽光下耀花了眾人的眼睛。

  「噗——」

  劊子手將海碗中的酒水喝下,然後對著刀鋒噴了一口酒氣,接著手一揚,他們手中的海碗便齊齊摔在青磚地上,發出清脆的碎瓷聲。

  「噗呲——」

  下一瞬,大刀揚起,刀鋒向下,齊刷刷砍下了一排腦袋,骨碌碌滾了一地。

  鮮血剎那間噴涌而出,瞬間就染紅了腳下的青磚地面。

  有些膽小的百姓,皆捂著眼睛不敢去看眼前這血腥的一幕。

  姬瑤看著安陵侯的人頭落地,她的眼底划過一抹快慰。

  母親,瑤兒終於為您報了仇!

  血腥很快撲面而來,迅速在十里長街瀰漫開來。

  就在這時,姬瑤一抬眸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一抹月白的身影。

  男子面容清秀,迎風而立,仿佛不然凡塵的謫仙一般。

  姬瑤立即踩著一地的血腥,向他走去。

  男子注意到了姬瑤,抿了抿嘴角,轉身離去。

  姬瑤見此加快了步子,兩步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小珂,你現在還要躲著我麼?」

  華子赫俊秀的眉宇間點點沁了絲戚色,「放開我吧,即便安陵侯死了,我也只能是華子赫,從憐館裡出來的華子赫,長樂公主府中的男寵華子赫。」

  「只有你願意,你可以選擇以後怎麼活。」

  姬瑤的聲音裡帶了絲急切,手下也不自覺地用力抓緊了華子赫的手腕。

  「那我選擇以後繼續用華子赫的身份活著,就做一個長樂公主的男寵。」

  「你——」

  姬瑤聞言頓時生怒,玉手揚起,快要落到華子赫臉頰上時卻驀地停了下來,然後一點點捲了起來,很快收回。

  「小珂,當年我沒有看好你,才會讓憐館的鴇.母將你帶走,現在你就這麼來懲罰我麼?」

  在得知段祺陵和寧清秋成婚之時她沒有哭,被百花蠱折磨、萬蟻噬心時她沒有哭,而現在她的眼眶卻濕潤了,就連聲音都顫的厲害。

  「當年不怪你。」

  華子赫的聲音淡淡的,似乎還帶了絲哀傷,當年她倒在雪地上昏迷不醒,沒有意識,怎麼能怪她?

  「跟我走好嗎?」

  「姐姐,如今一切都成定局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吧。」

  姬瑤因為華子赫這一聲姐姐,眼眶更加酸澀,眼淚終於決堤。

  溫熱的濕潤划過臉頰,姬瑤緩緩抬手將淚水擦乾。

  她以為,從八年前起,她的眼淚就已經流干,而不會再流淚了。

  華子赫說完,飛快的轉身,腳步踉蹌著走開,轉瞬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姬瑤頹唐的看著自己伸出去的雙手,如孩子一般在人群中放肆的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