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月重重點頭,感慨道:「沒想到,曾經的他,竟然是這種,性情中人。」
「可是,既然你們過去,關係這麼好。」
「那你為何,又發展成如今,跟他如此水火不容?」
歐陽深寒,臉色冷了下來:「我之前說了,這起初,是組織的一場精心安排。」
「更準確來說,是對人心和人性的摧殘和考驗。」
「我們兩人,順利從非洲回來,都通過了考核。」
「可此刻,晴天霹靂下來了。」
「組織宣布,我考核不過關。」
「而林塵,將成為歷屆學員中,唯一修到滿分的人,順利畢業不說,還將被當作,組織的下一任領袖培養。」
「那可是組織的領袖啊,屬於最高長官中的最高長官。」
「遠遠不是成為將軍,或者元帥這麼簡單。」
「當時你知道嗎?我感覺,天都塌了。」
「對林塵,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還有嫉妒。」
「於是,我提出了抗議,提出了不服。」
「因為一直以來,林塵雖然優秀,但是我,同樣不差。」
「相反,以往的每一輪考核中,我都是無數次,接近滿分,要麼差一分。」
「按道理,我才是最優秀的人。」
「而他,成績雖說不差,但始終,都比不上我。」
「在格鬥,還有最重要的武道上。」
「每一輪測試,我更是力壓他。」
「可現在,組織的長官,卻給了我一個,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獨孤月手心冒汗,緊張道:「那當時,林塵是什麼態度?」
歐陽深寒冷笑:「這才是讓我憤怒的地方,他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替我,懇求一句。」
「只是站在下方,低著頭,一言不發。」
「那情景,像極了對我的嘲諷,還有不屑。」
「既然如此,最後一輪考核的時候,他又何必救我,直接讓我死,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如此,就沒人和他競爭了。可他救了我,讓我將他當兄弟。」
「最終,卻只是為了,讓我看他的表演,看他的功成名就,以我的小丑來襯托他。」
獨孤月默然,最後問道:「那最終,你們組織,如何回應你的質疑和不服?」
歐陽深寒冷笑一聲:「如何回應?當然是揭開真相。」
「十個擁有至高權限的老不死,其中三人,還是當世鎮壓一國氣運的絕世武神。」
「他們向我,揭開了一個天大的荒謬結局。」
「林塵以往的每一輪考核,都是滿分,但是,上面卻故意,將分數壓低。」
「可笑,我一次次,都只差一分就是滿分,還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是組織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
「不說謀求領袖的位置,但至少,我想成為組織的驕傲,我想統領所有小隊。」
「這些,不是我野心大,而是師妹,我想要這份榮譽,想要為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
「但最諷刺的,還不是這裡。」
「林塵不但每一次,分數都是完美通過。」
「最後一輪考核,他還救了我,這,才是我最大的原罪。」
「那十個占領組織審判席的老東西,只告訴了我一句話。」
「我不如他,這輩子不如,下輩子也不如。」
「之前的一切,都是人家願意陪我玩,將我當猴耍。」
「我的這條命,還是林塵給的。沒有他,就沒有我歐陽深寒。」
「所以,我憑什麼和他競爭。」
「而且,最殘酷的一條法則是,我們之間,只有一人能通過。」
「剩下的一人,要麼甘願,從此隱姓埋名,成為組織的暗子,永無見天日的可能。」
「要麼,就自動選擇,退出組織,接受洗腦手術,從此忘記關於組織的一切。」
獨孤月怒道:「師兄,你同樣不差。」
「而且事實證明,你如今,已經是你們組織的一面旗幟。」
「可為什麼,當初不能兼容你和林塵,將你們兩個,都一起通過不好嗎?」
歐陽深寒深吸口氣,冷聲道:「我當時絕望了,也是這麼懇求那些老東西的。」
「但是,他們說我異想天開,這,就是規矩,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
「我還記得,我哭著,跪著去求林塵。」
「你知道他怎麼對待我的嗎?他說,一切都是對我好。」
「從那以後,我們兩人,分道揚鑣,不再往來。」
「而他,漸漸的高升,成為組織風雲人物。」
「我呢,一蹶不振,躲在陰暗中,瑟瑟發抖,懷疑人生。」
「就在我以為,此生無望,我和他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的時候。」
「我聽到他,背叛了組織的消息。」
「十年前,組織最精銳的鐵浮屠小隊,整整一百個人,一百尊武聖啊,全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大好男兒。」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全部戰死,沒有一個人回來。」
「西方地下王朝的黑暗種族,撕碎了鐵浮屠小隊每一位成員的軀體。」
「連同撕碎的,還有組織一百年內,所積攢的家底。」
「鐵浮屠的滅絕,可以說,給組織,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可恨的是,有一個人活下來了。小隊的率領者,組織最有未來的妖孽,他叫林塵。」
「再後來,便是被清退出組織,他回到帝京。」
「然後,遭到清算。」
「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但最終,還是將我拉回了正軌。」
「而命運,給了他一次垂青和偏愛。」
「最後,是他辜負了命運,辜負了組織。」
「所以走到今天,我殺他,已經不再是個人恩怨的牽連。」
「而是出自榮譽,出自道義。」
獨孤月沉默了,深深的沉默了。
最後,滿心複雜的問:「鐵浮屠出事的消息,我多少知道一些。」
「那對我們炎黃來說,的確是致命打擊,加奇恥大辱。」
「林塵一個人回來,具體的經過,比如他是如何回來的,有記載嗎?」
歐陽深寒嗤笑:「記載就是,他逃回來的。」
「在絕望和無助之中,沒有選擇軍人的最高禮儀,戰死沙場。」
「而是可恥的,一個人苟且偷生,獨自苟活了回來!」
「所以,我說他不配,再一次回到帝京,回到人們的眼前來。」
獨孤月喃喃自語:「看來,我對他,還是看錯了。」
「林氏龍子,也並不是我知道的那樣,完美無瑕!」
眼中,心痛和失望,一下折磨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