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與王越商談結束的當日夜間,史阿尋個由頭先自落腳的客棧摸了出去,沒多久便借著深沉的夜色消失在步廣里的街巷之中。«-(¯`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等到史阿走後不久,已經佯裝睡下的王越,身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從客棧房頂一處屋脊上悄無聲息地躍下,也消失在步廣里的街巷中。
步廣里,便是當年趙興在洛陽購置的那處院落所在的位置,也是如今趙興重返洛陽所居住的地方。
平西王進入洛陽城後入住民居的事情,現在已經婦孺皆知的事情,所以史阿和王越根本不用打聽,一進洛陽城,便將落腳的地點選在了距離趙興居所最近的一家客棧。
史阿當日夜裡悄然離開,是要暗中聯繫一起進城後分散開居住的其他刺客,商議如何採取行動。王越趁夜而出,卻是要悄悄地見過趙興一面,親口詢問趙興一些事情。
當史阿和王越相繼離開之後,這家客棧的某處角落中忽然又有了動靜。只見一位客棧小廝打扮模樣的跑堂子來到了一間客棧東家平常起居的房間門前,輕輕地叩響了房門。如果用心傾聽,便會發現小廝叩門的節奏非常奇特,或長或短並不均勻,並非尋常人叩門時慣用的「篤、篤、篤」三聲。
小廝敲過門後不久,房門便毫無聲息地露出了一條剛好可供小廝進入的縫隙,這名跑堂子便如同一條泥鰍般迅速溜了進去,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進得屋後,小廝壓低聲音輕輕說道:「啟稟師公,那兩名武功高強的可疑人皆已離開客棧,年輕一些的去了南城,年老一些的去了一號所住的位置……」
被小廝喚作師公的老者,霍然正是童淵,而扮作小廝的這個少年,身份同樣不簡單,他竟然是趙興的第八子趙振英,也就是前些時日將張任勸往西域的那個少年。這個趙振英與老大趙振邦倒是有幾分相似,是個極為好動和頑皮機靈的小傢伙,卻也深得童淵的疼愛和喜歡。
這次趙興親赴情況複雜的洛陽,就算沒人來請童淵親自出馬,老人也不會真的放心。他不由分說地便帶著小徒孫趙振英,扮成了普通的爺孫兩個混在遼東軍的後勤運輸隊伍之中,比趙興還要提前許多天便來到了洛陽。
遼東軍的一把手那可是趙振邦,聽說師公要帶著八弟去洛陽遊玩,心裡雖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情,嘴上卻隻字不提,立刻動用自己的力量,將童淵和趙振英老少兩個藏匿在軍中,極為隱秘地送到了洛陽城內。
當趙興決定入住昔日民宅時,趙振邦立即安排人手將距離父親居所最近的客棧給盤了下來,然後將師公和兄弟安排了進去,作為護衛趙興生命安全的一道暗哨,在趙興本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發揮作用。在趙振邦看來,刻意地給父親身邊安排警衛,不見得有這種外人看上去十分自然的暗哨更加有效。畢竟任誰也難以想到客棧內跑堂的小夥計便是趙興的親兒子,幾乎不會在人前露面的客棧東家便是童淵。
王越和史阿雖然喬裝打扮,一般人根本難以分辨,但他們的身形和動作又豈能騙過整日裡躲在客棧樓頂手持一根望遠鏡,默默觀察進出客人的童淵那雙眼睛?所以當王越和史阿一住進這家客棧之後,便被童淵和趙振英死死地盯上了。
埋伏在客棧內的除了童淵和趙振英,還有並不知情的李進思安插進來的暗影隊員,以及趙振邦安插進來為童淵打下手的軍中好手。如果童淵願意,直接可以在客棧之內便擒住王越和史阿。但這麼做實在過於粗暴,根本不符合老傢伙喜歡貓捉耗子的本意,於是才任由王越和史阿自由行動。
童淵聽完了趙振英的匯報之後,低聲囑咐說道:「英兒你繼續留在店內觀察史阿的動作,我這就去一號那邊看看王越想幹什麼!」童淵一語說完,便如一陣風般從趙振英的面前刮過,在經過房門時,依然是毫無聲息。
趙振英和童淵口中提到的一號,自然便是趙興。如今大家不管是不是軍旅出身,都喜歡採取暗影行動隊那套手法,給重要保護目標都編上代號,既方便表達,又不易泄露秘密。這個時代的人們,都習慣性地用官職和爵位來稱呼身份高貴的大人物,以示對重要人物的尊重,誰能猜到普通跑堂子口中所謂的「一號」便是趙興呢?
時間已近子時,趙興所睡的那間房屋之中還燃著燈燭。按照趙興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奮筆疾書的習慣,此刻他一定是在將白天所思所想的一些問題記錄下來,然後從中尋找一些靈感和線索。趙興的門外是兩名身姿筆挺的士兵,他們作為平西王的貼身侍衛,隸屬於警衛團管理,實際上也是暗影隊員中的一份子。
忽然,一股微風吹來,引起了兩名神情冷峻的護衛警覺,他們其中一個不動聲色地握緊了刀柄,另外一個則暗暗調動藏於袖口之中的短弩,以防可能的意外發生。
又過了片刻,並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兩名士兵於是舒緩了神經,繼續立於平西王門外負責執勤。
剛才,趙興正坐於書桌之前思考著未來的大漢帝國頂層軍事機構的設置問題,還有司法院的人選問題,以及完整的官吏考核任命程序等事關長遠的問題。
正當趙興雙手十指交叉迭握頂在下顎上凝神思索的時候,忽然覺得屋中多了幾分陌生的氣息。如果不是因為趙興具有與生俱來的警覺意識,一定難以發現這縷若有若無的陌生氣息,因為這股氣息非常平穩,而且沒有攻擊性和殺氣,很難刺激到平常人的神經末梢。
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沒錯之後,趙興十分坦然地將身體向椅背上靠了過去,然後淡淡地衝著屋中一處燭光無法照射的角落地說道:「不知是何方高手今夜前來造訪,我這屋中尚有好酒數壇,一起坐下來喝幾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