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藺東河從外面走了進來,這些話他都聽到了,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藺海說的沒有錯。自己以後無論事業做多大都抵不住這秦家來撈錢,他們就是在喝他的血,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放棄。如果以後他真的功成名就,那麼只怕那兩個小舅子也會跟著飛黃騰達,還是什麼也不乾的那種。
其實他不在乎多養幾個人,但是貪得無厭的他真的不想再養了,心累。
於是,他幾步走上來搶走了秦父手中的棍子,道:「這是我的工廠請你們離開。」
「你在說什麼呢東河,我們是你的岳父岳母啊。他們欺負你老實但我們不能看著,至少不能讓姓蘇的平白拿走你的五百多塊錢。」秦母叉著腰道。
「不再是了。」
「啥?」
「你們不再是我的岳父岳母了,藺海你現在去報警,說我們這裡的人搗亂。另外,從今天開始你來管理工廠,我回鄉開離婚證明。」
藺東河這次是真的沒有猶豫,他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走,反正公安來了之後就能處理好了,而生產的事情藺海也能辦到。
這怎麼就離婚了?
秦父和秦母都怔了,尤其是人家藺海果然跑到廠子門衛那裡去打電話報警了。他們也確實害怕了,然後就都灰溜溜的走了。
當然他們是去追藺東河了,但沒有想到人家是真的鐵了心,直接坐公交車去的火車站,買了票就走。
秦父秦母這下懵了,她們只能去學校找秦悅悅去了,還在門口大罵她沒能耐,連個男人的心都栓不住,說要和她離婚就和她離。
這下子,不說是整個學校都差不多知道秦悅悅要離婚了。
秦悅悅也瘋了,上次藺川就說了一句要離她覺得這是給她借坡下的機會,哪成想這次是真要離。那怎麼成,要是離了她可就什麼也沒有了。所以也顧不得自己的父母就跑著回到家,想著要回屯子總得帶衣服。哪知道人家藺東河已經下定了決心,會也沒帶的就這樣回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自家的院子裡,然後這才想到為什麼藺東河好好的會突然間要離婚,這和自己的父母有什麼關係。
等秦父和秦母回來之後她就問了一句,然後秦母就說看不得女兒受委屈然後去向藺家人要錢了。
怪不得會這樣,秦悅悅開始後悔自己一時嘴快說了那些話。要知道她就是覺得心裡有委屈想找人傾訴一下,自己的父母不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嘛,於是就和他們說了。哪成想,他們竟然去工廠鬧了。
那工廠對於藺東河來講可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他們竟然砸廠子。
「爸媽,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和鄉下的潑婦有什麼區別。那工廠初期是蘇蘇與藺東河建的,所以他當然不會突然間和蘇蘇他們分開,到時候錢要還給他們,上貨的錢都沒有了。」
「那就借唄,那麼大的廠子怎麼可能借不著錢,實在不行回關家拿。」秦母不當回事兒,道:「反正這婚肯定不能讓他離了,到時候二婚你能找到這麼有錢的嗎。」
之前還說她一個大學生找什麼樣的都有,為什麼找藺東河呢,這會兒又找不到什麼樣的了。
其實秦悅悅自己清楚的很,就算她是大學生可是社會上有些人還是瞧不上她的。大家都講究門當戶對,就算是她在大學裡表現得很好,但真正貼近自己的也是一些窮逼。
那些個男人自認為有熱血就行了,可是這根本給不了她任何安全感。經過流產的事情之後她才知道所謂的一時衝動對女人傷害有多大,所以等著藺東河成功之後她才漸漸有了安全感,甚至想要孩子和他一起過日子,但沒有想到現在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好,我絕對不和他離婚。但是關家人都不喜歡我,只怕去鬧了也沒有人在意。」秦悅悅道。
而秦母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些人可怕別人鬧了。他們就怕被人知道壞名聲,只要抓住這一點,我們就啥也不怕。」
秦悅悅可不像自己媽這麼天真,道:「媽,如果沒有必要我們最好別去鬧,沒準會吃官司,那家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只能從藺東河這邊下手,只要他還對自己有一點情就不會這麼輕易的離婚。但是,首先要讓父母回去。
這次事情多半都怪父母太過急近,當然這也是為她好。
可是她一開口秦父秦母就急了,道:「你們這都要離婚了我們能走嗎?等到藺東河那小子想離婚我們就站你這邊,肯定不能讓他好過。」
秦悅悅一聽心中馬上就舒服了一些,畢竟是自己的父母還是很向著她的。
不過,她還是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給公社打了個電話,大致意思是讓藺東河別耍脾氣回來吧,她會解決這些事情。
但是藺東河根本就沒有回電話,這讓秦悅悅多少有點擔心,總覺得這一次藺東河是動真的。
可是,一般人都沒有辦法勸動他,倒是蘇蘇與藺川夫妻說的話他挺相信的。不然去找他們做一個和事兒佬兒?只要將藺東河說通了,以後自己就少讓父母過來要錢,到時候自己攢到了郵給他們不就可以了。但是,一切不是她能說就算的。
這兩天為了讓父母吃的好就費盡了心機,她是在學校里吃大食堂,但是父母卻在她家裡吃香的喝辣的。交到他們手裡二十塊錢交到他們手裡不到三天就花沒了。
要知道,這二十塊錢夠秦悅悅花一個多月了,這還是她如果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的情況下。
她雖然覺得父母好不容易來了一回自己應該儘量供著一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儘量讓他們都體驗一下。雖然娘家也是城裡,但基本上就是城邊子,沒有X市繁華。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父母會花她這麼多錢,如果藺東河再不回來她都沒有錢了。
自從藺東河發跡了,又買了房,秦悅悅也和暴發戶似的見到什麼好的買什麼,所以也沒攢下什麼錢。如今,要是沒有了錢她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心中有點慌,這才知道所謂的好生活不過是男人給的,要是男人沒了她真的什麼都沒有。
然後,她的父母抓到了她非讓去向關家要錢,因為馬上就連花的錢都沒有了,他們還要買衣服。畢竟女婿是廠長,這點力還是能借得上的。
秦悅悅不想去關家,那裡每個人都瞧不起她,不想送上去再被他們瞧不起。
但是,本來和顏悅色的父母聽到她這樣說之後竟然聯合起來罵了她一頓,直到將人給推出了屋子讓她去要錢,不然就不讓她回家。
這個時候秦悅悅才突然間知道,原來所謂的親情,不如錢。
他們根本沒將她當成女兒,只不過是當成一顆隨時需要錢隨時就來取的搖錢樹。
不,她不能再失去藺東河了,沒有了她自己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些都是藺海告訴蘇蘇的,還對她道:「嫂子你可別生氣,你要是生氣我哥能打死我。你看看,他現在就在外面瞪著我呢。」
今天周日,所以藺海才有空過來看看孩子。一會兒吃完中飯還要走的。畢竟藺東河不在,廠子裡全得靠他指揮。而且,發貨什麼的還得他出面,真的是相當忙的。
藺川買了魚正在外面刮鱗,等弄好了就回來對藺海道:「別說別人的閒事,去生火,我把魚燉了。」
「行啊,大哥,我想著今年冬天放大假的時候想回家一趟,都想弟弟們了。」藺海好久沒回去了,的確有點想。
「想的美,工廠哪有放大假的時候,你當學校啊。不過咱家這麼大可以等他們兩個放假了過來住些天,反正冬天沒啥事兒。家裡的牲口就讓大伯母幫餵些日子,這樣也不耽誤事兒。」蘇蘇站在門邊道。
孩子在炕上睡覺,她只能穿著睡衣站在外面,一邊和他們說話還能一邊照顧孩子,萬一醒了就過去哄一哄還能再睡一個回合。
「那也成啊,到時候我帶著他們出去買書本,買衣服。那兩小子整天就知道學習,都快學傻了。」
「你當和你一樣呢,野的像個猴子。」藺川毫不猶豫的戳穿自己弟弟。
藺海撇了下嘴,然後道:「娘說,你比我皮。」
「想不想吃魚了,不想吃滾。」藺川一邊往鍋里下魚一邊道。
藺海也不怕他,跑到嫂子面前一坐,拿起瓜子磕了起來道:「嫂子,你說他們兩個能不能離?」
「我也不知道。」男主和女主真的很難說。
「我覺得能,你都不知道秦悅悅的父母簡直就是把二哥當成搖錢樹一樣,他工廠的事情也要管。還要砸我們的設備,後來我要去報警他們就嚇的借兩條腿跑,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幸好,我親哥沒娶她。嫂子,你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救我哥的。」
藺海笑著道,可是看著自己家的嫂子竟然怔了一下,然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藺川在廚房裡手一僵,如果自己不是在山上撿到了蘇蘇那會發生些什麼呢?
他不知道,但是覺得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幸福了。
正在這時他們都聽到外面有人敲門,藺海就向外面走,一邊走一邊道:「誰啊?」
對方也沒出聲,他就把大門打開來了。
然後就看到一張讓他極為討厭的臉,以前在村子裡幫她幹活的時候就覺得她有點無恥,好象是應該那麼做似的。但因為想著到底是一家人,她一個城裡來的不會做活才沒有挑理。
但現在瞧來,她莫不是將那些當成他應該做的?
「你有啥事兒?」
「川……藺川是不是在這裡,我找他有點事兒。」
「他不在。」
「不可能。」秦悅悅硬是往裡闖,藺海也不能和一個女同志拉扯,只能讓她給擠進來了。一邊走還一邊道:「我告訴你,你要敢惹我嫂子生氣我就報警抓你。」
秦悅悅心中一酸,當初自己還是他們家訂親對象的時候幾個小子換著法兒的與她親近,這嫁給了他們堂兄待遇就完全不一樣了。
進了屋,看到藺川從廚房裡走出來而蘇蘇則站在一個房間門前冷冷看著她,連個基本招呼都沒有打。看到人來了,自己要搬椅子在門前坐下。可是藺海忙幫她搬了,態度不要太好。
「藺川同志,我有點事與你商量。」秦悅悅道。
「有話快說。」不想與她多話,但是又怕吵起來媳婦兒會生氣,暫時忍著。
秦悅悅就道:「東河要與我離婚,他從村里開了介紹信回來,說要交到學校去。」
「很好,這才是男人。」藺川點了下頭,對於自己這個堂兄弟做出的事第一次覺得沒有讓他失望。
秦悅悅臉都給氣紅了,她張了張嘴,下面的話硬是讓藺川給堵回來,一句話說不出。
而一邊坐著準備看戲精演戲的蘇蘇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男人會這麼毒舌,呃不,是耿直,真的直。
秦悅悅回頭幽怨的看了一眼蘇蘇,接著道:「自古都是勸和不勸離,希望你們能幫我勸勸藺東河。當初我也是為了他……做了很多傻事,差點把命都搭上,所以這個時候他就這樣不要我了,是不是有點損藺家的名聲。」
「不損,藺東河對你夠意思。」藺川說完進廚房翻菜,準備出來趕她出去。
秦悅悅就趁著這個機會對蘇蘇道:「蘇蘇,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會,以前的事兒咱們就算了,但是現在如果我和……」
「為什麼算了?憑什麼算了,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之前還用關家的媳婦兒身份壓我呢,這什麼就算了。我可是很樂意看你離婚了,這樣你也就不用總覺得自己是關領導的兒媳婦兒,然後總是各種瞧不起我。對,我在這個世界沒有依靠,但是我過得塌實。」既然自己的男人都不客氣了,那她也還和她委婉個什麼。
再說了,就這沒臉沒皮的樣子如果太委婉她也聽不懂。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為什麼每次你都不能心平氣和的相處呢?」
「還怪上我了,你怎麼不想想你怎麼沒啥事在背后里陰我。我說話不好聽,但我做人沒問題。」
「你……我今天是來求你們幫忙的,難道你們就那麼希望我和藺東河離婚。」秦悅悅哭著道。
「希望啊,如果你讓藺川去我相信人絕對不會勸一句,甚至會讓藺東河馬上把事兒辦了,這麼磨磨唧唧的算什麼男人。」蘇蘇這麼說完之後藺海也道:「還用我大哥去啥,你們在家等著,我這就去與二哥說。」他說完就走,秦悅悅嚇了一跳在後面追。
不是別的,她的父母現在把藺東河給關到家裡在裡面一直勸他,如果藺海一去那不是火上澆油了?可是她哪裡趕得上藺海的腳步,可等著剛出了藺家的門就聽著大門關上了,然後竟然還在裡面栓上了大門。
這是多不歡迎她才會這樣啊?
一遲疑的功夫藺海已經到了她的家,大門竟然從外面給鎖上了。他不由得冷笑,為了讓藺東河不離婚他們也是費勁了心機。
可是當他從矮的土牆中跳進院子之後,就看到嚇人的一幕,藺東河竟然全身是血的趴在院子中間,而秦父手中拎了一隻棍子似乎嚇得夠嗆,秦母已經哭了起來。
「你,你們……」藺海也不敢往前湊,他直接扒了牆就又跳到外面大聲道:「殺人了。」然後就跑到居委會那邊的電話亭打電話報警。
等到秦悅悅打開門之後整個人都傻了,她驚叫了一聲就蹲在了地上。這個時候秦父跑過來哆哆嗦嗦的道:「我可是為了你才打了他一下,誰想到人就這麼暈了。這事兒你得擔下,我還有一家子要養。」說完就將帶血的棍子硬塞在了秦悅悅的手中,轉身就跑。
秦母也道:「你給我好好承認了,你爸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你是個賠錢貨就該替他擔了這罪名。再說,人也不一定死了。就是死了,你也得認了。」說完也和秦父一同跑出去了。
秦悅悅眼前一黑,她終於知道自己父母以前說的全部都是為她好全是哄人的,現在這一刻才知道原來他們有多自私。手中的棍子一扔,剛要去看藺東河是否有事的時候看到有鄰居已經把自己的父母給抓了回來。
可他們仍然道:「不是我們,我們沒殺人,是她,是秦悅悅殺的。她把他丈夫打死了,你們抓她好了。」
秦悅悅看著自己的父母心中一陣悲涼,她這時才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真正為自己好的可能只有藺東河。她急忙撲過去看藺東河是否有事,按了一下他的頸動脈才知道人還活著。
「東河,是我對不起你啊。」幡然醒悟,她一下子就痛哭了起來。
藺海這個時候將醫院的救護車也叫來了,大家幫忙將藺東河送到了醫院,秦悅悅什麼也不想的跟著去了。而自己的父親還道:「你跑啥跑,還不告訴他們人不是我們殺的,讓我們回家。」
藺海驚訝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睜眼說啥瞎話呢?」
「你胡說啥,就是秦悅悅殺的,秦悅悅你聾了?」秦父喊的很大聲。
這個時候藺川出來了,他是來叫藺海回去吃飯的,看到現場這麼亂就問了一聲:「發生了什麼事?」人們對於公安與軍人都非常信任,所以將他們看到的說了一遍。
藺海道:「哥,我二哥被送院了,就是秦悅悅的父親打的人,我當時看到了。」
「嗯,等公安到場。辛苦大家將人按住,過會等公安到場了到那間房子敲門,我弟會去做證人。現在,你回去把飯吃了。」藺川不緊不慢的道。
「啊?」現在吃飯?
「你不吃你嫂子不放心。」
「哦。」那吃吧。
於是藺海就進屋去,一邊吃飯一邊將發生的事情說了。
蘇蘇聽了點了點頭,現在女主應該到了幡然醒悟的時候了。可惜,藺東河這個男主白挨了這一樣,關家能罷休才怪。里講,關家的人雖然對男主屬於放養的態度,完全是因為藺東河對他們不親,還在想念原來的家。其實,關家人對他一直十分愧疚,但一直幫不上忙。
這種狀態知道他被人打傷,那只怕不想出面都要出面了。
傷的輕還好,要傷的重,秦父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該……」讓他們作。
「你好好吃飯,過會去作證,別的事情不要插手。」
「好的。」
藺海聽話的點了下頭,剛吃完飯就有人敲門,然後他就跟著去作證了。
藺川吃完飯收拾完道:「我去看看藺東河。」
「去吧。」畢竟是堂兄弟,不是親的也相處了好多年了。
連她也挺擔心的,但也出不去。
這月子坐的是真心難受,還好再一星期就可以出去了。
坐在炕上陪著孩子睡了一會兒,心裡還惦記著要不要請滿月酒這個事兒。其實她倒是想請,可是藺川大概不會同意。因為他在部隊裡服役,家裡又沒有老人在,又不是在故鄉,所以肯定不愛請。
算了,不請就不請吧。出了滿月還要上班挺累人的,畢竟學校里現在的工作也不知道攢了多少了。
不到半個小時藺川就回來了,進屋就對蘇蘇道:「他沒事兒,棍子上有釘子把後背劃傷了,頭部受了打擊所以有些輕微腦震盪。在醫院住幾天就好了,關家人也都去了。當場要求他們離婚,然後秦悅悅已經同意了。」
「離了?」雖然說是希望他們離,但是沒有想到離的這麼痛快。
「嗯,秦父和秦母被關起來了。因為有藺海作證,秦父可能要判個故意傷人罪。」藺川之所以這樣說,是他聽到了關家人的研究方案。
也就是說,秦父現在還沒判他們已經打聽到了怎麼把人判的最重。
沒有想到,這件事就塵埃落定了。以後秦悅悅最好夾著尾巴作人,否則總有人會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