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卻又笑道:「您老談吐文雅,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先生。♪🐠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
一貧道人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劍柄上移開,笑道:「不瞞主人說,老朽是山東人士,在當地開了一家私塾教書,前些日子攜了犬子去京城探親,誰知回來的路上,卻不慎遺失了路引,故而才扮作鄉下人,以此免去諸多不便。」
大漢頷首道:「原來是這樣。」
一貧道人拱手道:「還未請教主人家姓名?」
那大漢拱手笑道:「小人李自成。」
陸天行頓時瞪大了雙眼,冷冷地盯視著眼前的大漢。
難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滅亡了大明的李自成?陸天行以前每次讀到明末歷史時,都忍不住對李自成嗤之以鼻:並非因為此人滅了明朝,畢竟王朝興替,自有運數,而是李自成稱帝後,不僅荒淫無度,縱容屬下勒索大明舊臣,對麾下兵丁燒殺搶掠,姦淫婦女等事視若無睹,由此失了人心,為日後的慘敗埋下了伏筆,而且自己更是色令智昏,霸占了吳三桂寵妾陳圓圓,致使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憤而打開山海關引滿清入關。
陸天行時常會想,如果不是在那個蒙昧落後的政權下,中國想來就不會被迫簽訂諸多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而民族罪人李自成,實是萬死難贖其罪。
想到這裡,陸天行突然暗呼不對,因為自己清楚的記得:李自成是陝西米脂人士,此時他應當還在陝西做一名驛卒,又怎會出現在張家口境內?難道這只是個同名同姓之人?
李自成被盯得有些發毛,忍不住問道:「這位相公,小人可有何……有何問題?」
陸天行擺手笑道:「哪裡,只是在下聽李大哥的口音,好像並非本地人士啊?」
李自成伸出大拇指贊道:「相公好眼力。」隨即說道:「不怕相公笑話,我雖是陝西的一個驛卒,卻總想干一番大事,儘管久聞信王殿下之賢明,然而心中卻還是不免有些將信將疑。直到前日裡,聽聞殿下連破白府滅門案、布和王子遇刺案後,我才決意要追隨殿下左右,因此便辭去了驛卒之職,想前往京城報效,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畢竟現下天子病危,京中不會太平,信王殿下想必也正需要人才。」
陸天行心道:由於自己的到來,歷史果然又悄然發生了改變,於是頷首笑道:「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李大哥為何又會在此駐足?」
李自成苦笑道:「奈何李自成空有一腔抱負,卻是報國無門。到了京城後,不要說見到信王殿下,就是殿下身邊那個叫陸天行的人,我想見其一面,也是難如登天……」說著搖了搖頭,嘆道:「不久後,小人盤纏用盡,只好離開京城,可我又無顏回去面見家鄉父老,便選在此處落腳了。」
一貧道人望了望陸天行,冷笑道:「那是自然,達官貴人,豈是你我這等平民百姓想見便能見到的。」
陸天行卻置若罔聞,心中則在暗自盤算。
晚飯不僅是四菜一湯,而且菜裡面竟還添了許多肉絲,一貧道人乃方外之人,只是吃了少許青菜,陸天行則終於美美的飽餐了一頓。
用過晚飯後,李自成引著二人回房休息,陸天行起身時故意將身上的兩張銀票掉在了地上,韓氏趕忙上前為其撿起,媚笑道:「相公,你的銀票掉了。」
陸天行接過後,拱手笑道:「謝過夫人。」隨即便與一貧道人回到廂房歇息。
三更天,天地間已是一片靜謐,李自成的臥房中卻甚是不平靜。
「你個沒用的東西,平日裡結交些騙吃騙喝的朋友也就罷了,還眼高手低,不肯出去做活養家,難得今日老天開眼,來了送上門的財神,可你這膽小鬼卻還是推三阻四,只會在這裡瞻前顧後。」韓氏裹在打著補丁的被中,喋喋不休地罵道。
李自成不敢回嘴,只是嘟噥道:「我李家世代皆是良民,這可是犯法之事,我李自成如何能做?」
韓氏一把掀起被褥,急道:「那可是一千兩的銀票,足夠你我快活一輩子了,有甚麼不能做!」
李自成皺眉道:「你懂甚麼,那二人恐非善類,方才談話間我一時失言,那老者便要拔劍,幸虧我及時轉過話頭,否則還不知會怎的。」
韓氏罵道:「二人如若真是歹人,你正應該取了這不義之財才是。」說著用力錘了錘本就有些不結實的床榻,氣道:「活該我當初瞎了眼,嫁了你這麼一個沒用的窩囊廢!」
李自成本是愛財之人,被妻子這麼一激,終於忍不住道:「不要再聒噪,我前去取了便是,你趕緊收拾下,天亮後,咱們立即動身離開這裡。」說完便轉身走到廚房,取了一把尖刀。
陸天行滿懷心事的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而不遠處的一貧道人,卻早已傳來陣陣鼾聲。
歷史上的李自成,陸天行對其非常不齒,乃至極為痛恨,而且就算是為了自己的結拜兄弟朱由檢,陸天行也必須要將此人除去。
然而陸天行也不清楚,今日所見的李自成,究竟會不會一步步成為中國的罪人,也許,此人當真能為朝廷所用?畢竟,陸天行心中存著善念,不忍用莫須有的心思去謀害一個無辜之人。最重要的是,陸天行自己的生死,現在還掌握在旁人手上……
因此陸天行便用了一個讓李自成自己來決定命運的法子:利誘。
如果李自成夫婦並非善類,兩張五百兩的銀票,應該足以使此時貧困的兩人動貪心,甚至是殺心了吧,陸天行這樣想著。
所以,陸天行既盼望著李自成來,又希望他不要來。
一陣極細且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李自成終究還是來了。
陸天行察覺到,一貧道人的鼾聲短暫的停歇了片刻,便又繼續響起。
老江湖,老狐狸!看來自己方才若要逃跑,也只能是自討苦吃,陸天行心中暗罵道,嘴角卻已不禁流露出了笑意。
殘舊的木門伴隨著吱呀聲被緩緩推開,懷中抱著棉被的李自成,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老丈、相公,天氣轉涼,小人給二位送床棉被過來。」李自成用細若蚊蠅般的聲音說道,若不是陸天行一直在留意著他的動靜,恐怕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見躺在床上的二人呼吸均勻,鼾聲陣陣,李自成稍稍放寬了心,緩緩走到了一貧道人身前,將被褥放在床邊後,慢慢從中抽出了短刀。
李自成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個老者身負武功,如果想要順利拿到銀票,就必須先將其除去。
陸天行雖然眯著雙眼,但卻還是看到了李自成手上的短刀所折射出的光芒,心跳也不由隨之加快起來。
李自成之前所有的動作都是既輕且慢,但他刺向一貧道人心脈的短刀,卻如脫兔般迅捷!
只可惜,李自成雖快,一貧道人卻更快!
眼看李自成這雷霆一擊就要得手,誰知一貧道人只是微微抬腿,便恰好踢在了李自成的胸口之上。
只聽得砰地一聲,李自成重重的撞在了房門之上,本就殘舊的木門,立時被其壯碩的身軀撞出了一個大洞。
李自成接連吐了兩口鮮血,才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怎會……」
一貧道人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似你這等鼠輩,也配來問我話麼?」
李自成又驚又怕,趕忙掙扎著爬起,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一貧道人冷冷道:「謀財害命的惡賊,還想活命麼?」說完,便舉步追了上去。可當他追到門口時,卻不由站住了腳步:因為不知何時,門外已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李自成的嬌妻韓氏一臉媚笑的站在門外,嬌聲問道:「老丈,夜深風寒,不請奴家進去坐坐麼?」
一貧道人皺眉道:「讓開,我從來不打女人,你最好不要逼我。」
韓氏卻笑得更加媚了,柔聲道:「老丈不要嚇我,人家好怕呀。」說著竟一扯裙帶,露出了成熟且性感的胴體。
大風大浪、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一貧道人什麼陣仗沒有見過,然而眼前的情形卻讓其頗感為難,無奈之下,只好閉上雙眼,並急忙轉過了身子。
「奴家長得不美嗎?還是奴家的胸脯生得不夠大……」韓氏嘴裡一邊說著污言穢語,一邊暗暗擺手,示意李自成快逃。
看著韓氏豐滿美麗的身軀,陸天行也不禁感到有些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但陸天行更加清楚,此時自己必須有所作為,決不能讓將來有可能為禍天下的李自成就此遁去。
念及於此,陸天行蹭地一下跳到地上,麻利地拾起了李自成掉落在地下的尖刀,兩三步就衝到了韓氏身前,用刀指著她誘人的胸膛叱道:「快讓開,不要逼我傷你!」
看著對方握著刀柄的手,竟還在輕微地顫抖著,顯然是一副從未傷過人的樣子,韓氏不由放大了膽子,竟反而上前走了半步,用胸膛抵在了刀尖之上,嬌聲說道:「相公快些動手呀,怎麼,難道你捨不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