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忠義侯

  那少年竟然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便道:「在下袁志誠,見過嘉定伯。」

  見其這般無禮,周奎不由心下有氣,但卻還是笑著說道:「這位,想必便是小督師了吧?」

  袁志誠卻手一擺,皺眉道:「在軍中,可沒有小督師一職,還請嘉定伯不要戲言。」

  周奎討了老大一個沒趣,便又問道:「不知袁督師現在何處?」

  袁志誠不答,卻看了看周奎幾個隨從抬來的擔子,問道:「嘉定伯可是來勞軍的?」

  周奎點了點頭,著意強調道:「本官此番正是奉旨前來勞軍。」

  袁志誠道:「這便是了,家父已召集了軍中將士,此時正在校場等候,嘉定伯請隨我來。」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便轉身走了開去。

  周奎趕忙跟了上去,心道:好你個袁崇煥,竟然不親自迎接天子的使者,只差遣傲慢無禮的兒子前來,看來當真是與滿清暗通款曲,意圖不軌無疑了。

  眾人隨著袁志誠到得校場後,端坐在點將台中央的袁崇煥,方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拱手道:「見過嘉定伯。」

  周奎還了禮,笑道:「袁督師不必多禮,在下此行,除了奉旨勞軍外,還帶了兩個好消息前來。」

  袁崇煥「哦」了一聲,問道:「不知是甚麼好消息?」

  周奎取出一道聖旨,笑道:「袁督師,請接旨吧。」

  袁崇煥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跪了下去,身後眾將以及校場中央的萬餘名兵士,也緊隨其後,齊刷刷地跟著跪下。

  見了這驚人陣仗,周奎的心中更是一凜,暗道:想不到袁崇煥在軍中的威望竟如此之大,看來此番定要除去袁賊。隨即展開聖旨,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兵部尚書、薊遼督師袁崇煥,忠肝義膽,謀定有方,此番勤王有功,今特進正一品榮祿大夫,授世襲忠義侯,享歲祿一千兩百石,欽此。」

  袁崇煥雙手接過聖旨,道:「微臣,領旨謝恩。」

  周奎笑著將其扶起,感嘆道:「即便是當年深受皇上信任,自潛邸便追隨天子的思恩侯,亦不過獲封了光祿大夫,歲祿也只有一千石,足可見,皇上是有多麼倚重忠義侯啊。」

  袁崇煥道:「嘉定伯此言差矣,我等深受皇恩,應當只想著如何為朝廷效力,又怎該去計較封賞的多寡?」

  周奎面色尷尬地笑了笑,頷首道:「忠義侯說得對,是在下一時失言了。」

  袁崇煥問道:「不知嘉定伯所說的第二個好消息,又是甚麼?」

  周奎道:「先前忠義侯向皇上請旨,想要增加遼東的餉銀,如今天子已然允准,不過忠義侯想必也知道,現下國庫吃緊,因此具體能增加多少軍餉,皇上還需與你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笑容,終於出現在了袁崇煥的臉上,他點了點頭,連忙又問道:「皇上打算何時與我商議?」

  周奎笑道:「少頃勞軍過後,便請忠義侯與我一同入京面聖。」

  袁崇煥頷首道:「甚好。」隨即轉頭吩咐道:「誠兒,傳令下去,全軍準備入城。」

  周奎趕忙擺了擺手,笑道:「忠義侯怕是還不知曉,自打清軍來犯後,皇上便已下令關閉了九門,如今韃子雖已退去,但誰也不清楚是否會去而復返,更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細作,因此城門尚未開啟,就連我等方才,也只是乘坐城頭上的竹筐下來的。」

  袁崇煥頷首道:「原來如此。」

  周奎又道:「而且皇太極既已率軍北返,忠義侯又將關寧鐵騎盡數帶出,此次議餉,還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可莫要給韃子可乘之機。」

  袁崇煥皺眉道:「不錯。」思量片刻後,袁崇煥又道:「誠兒,你先帶著大軍返回遼東,以防邊疆不穩,為父同聖上議定軍餉後,便回去尋你。」

  袁志誠拱手道:「孩兒領命。」

  見袁崇煥竟然自己走入彀中,周奎只覺喜不自勝,卻又生怕被對方看出端倪,遂提醒道:「忠義侯乃是朝廷棟樑,國之柱臣,即便由小督師……不,袁公子帶回大軍,起碼也要留下些人馬護衛自身安全。」

  袁崇煥道:「這是自然。」

  勞軍過後,袁崇煥便隨著周奎坐上了竹筐,被城頭的明軍緩緩拉入了京城。

  望著父親逐漸消失不見的身影,袁志誠用力眨了眨紅著的雙眼,下令道:「即刻整軍,隨我前去遵化與岳總教頭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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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率大軍日行百里的皇太極,回到盛京城後,連衣服都沒有更換,便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關雎宮,去探望他如心頭肉一般的宸妃。

  此時的海蘭珠,雖然病情已有所好轉,但由於悲傷過度,整個人不僅消瘦了許多,而且面色亦是蒼白的如同白紙。

  坐在床頭的皇太極,心疼的勸道:「多羅已查探清楚,咱們的八阿哥乃是突犯喘症,這才……」說著握住了海蘭珠的手,又道:「愛妃還甚是年輕,只要調養好身子,日後又何愁沒有子嗣。」

  海蘭珠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臣妾明白,多謝皇上。」

  蘇迪雅深知自己的主子對皇太極甚是厭惡,生怕她在萬念俱灰之下說錯話,連忙欠身提醒道:「皇上,據太醫所言,我家主子現下身體仍然虛弱無比,還需精心調養,多加休息,還請皇上恕罪。」

  皇太極卻沒有絲毫怒意,趕忙起身道:「不錯,是朕疏忽了。」說完,又俯下身去再海蘭珠的額頭上印了一吻,微笑道:「愛妃只管安心養病,待你身子好些,朕再前來看你。」

  海蘭珠道:「是,臣妾恭送皇上。」說著便要起身相送。

  皇太極慌忙扶住了她,道:「好生躺著便是,朕去了。」

  走出關雎宮的皇太極,心緒十分不佳,正要回去小憩片刻,卻見李德海上前說道:「啟稟皇上,英誠公求見,說是有緊急軍情啟奏。」

  皇太極畢竟是胸懷天下的一方霸主,聽聞有緊急軍情,精神立時為之一振,吩咐道:「讓他到崇政殿等候,朕這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