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共赴國難

  言及至此,陸天行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黯然道:「更何況,這還是袁督師用身家性命換來的機會。」

  袁崇煥笑道:「侯爺實在無需為晚生感到難過,正所謂求仁得仁,袁崇煥此生,若是有幸能為驅逐韃虜,收復河山的大業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又有何惜哉!」

  陸天行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不知袁督師還有甚麼安排謀劃,還請一併告知在下。」

  袁崇煥搖頭道:「晚生所能做的,已盡於此,日後之事,便全都要仰仗侯爺了。」

  陸天行頷首道:「實不相瞞,在下自從來到大明……來到朝堂之後,還從來沒有感到現下這般巨大的壓力。」

  袁崇煥笑道:「侯爺不必過謙,自從你追隨聖上起,護聖駕、誅魏閹、平叛亂、定邊疆,哪次不是萬分危險,又有哪次不是化險為夷?晚生相信,侯爺此次依舊能馬到功成,全身而退。」

  陸天行聞言也不禁笑了,道:「但願能借袁督師吉言吧。」

  袁崇煥拱手道:「晚生尚有一件要緊之事,還請侯爺應允。」

  陸天行道:「袁督師請講便是。」

  袁崇煥侯爺道:「晚生深知,侯爺忠於當今聖上,更是心繫天下百姓,但晚生仍要在此懇請侯爺,日後除非到了大明岌岌可危,甚至是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否則千萬不可輕易返回朝堂。」

  陸天行不由沉吟道:「在下明白督師的用意,只是如此行事,是否太過冒險?」

  袁崇煥沉聲道:「當今天子之多疑猜忌,自大明立國以來亦屬少有,因此只有讓聖上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所謂的乾綱獨斷,非但不能中興大明,反而使得國家到了滅亡的邊緣,聖上才有可能會將大權暫時交付於侯爺,當然,這有可能出於幡然醒悟,也有可能是形勢所迫,出於無奈。」

  陸天行心中一動,拱手道:「多謝袁督師提醒,在下絕非貪戀權勢之人,到時即便能夠成就大事,也自會功成身退。」然而陸天行還是不免有些猶豫,又問道:「只是在下擔心,如果大明當真到了危在旦夕之時,恐怕即便我如願成為了執棋之人,亦會回天乏術。」

  袁崇煥卻並不回答,而是問道:「侯爺以為,依照現下的形勢發展,大明還能支撐多久,十載,還是二十載?」

  陸天行點了點頭,嘆道:「在下明白了,如今的大明,已然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老者,若不痛下猛藥,只會慢慢走向死亡,即便這劑猛藥,有著太過巨大的風險。」

  袁崇煥長長的舒了口氣,拱手道:「晚生言盡於此,就此別過,還請侯爺萬萬珍重。」

  陸天行明白,今日一別後,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與這位大明長城的永訣,故而眼睛也不由感到有些發酸,拱手道:「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在下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督師所託!」

  袁崇煥大笑數聲,說道:「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如若當真有陰曹地府,晚生也必會等到侯爺凱旋的捷報後,再去過那奈何橋!」

  待轉輪引著袁崇煥等人出了廳堂,前去送客後,都市問道:「已出來了這許久,我扶少爺回房歇息吧。」

  誰知陸天行卻擺了擺手,道:「不急,你且去將門中的幾位堂主和香主請來,我有事要同他們商議。」

  自從那日將規模宏大的酆都城付之一炬後,無常門眾人便在各自堂主、香主的率領下,分批離開了滿清地界,進入了錦州城中,由於袁崇煥已知曉陸天行與無常門的關係,因此並沒有加以阻攔,只是命人加強戒備,以免有清軍細作藉機混入,橫生事端。

  還不到小半個時辰,新任青龍堂堂主上官淵、白虎堂堂主葉塵、朱雀堂堂主冉飛羽、玄武堂堂主金鵬飛以及朱雀堂香主完顏月等五人,便已齊聚與廳堂之中,等候陸天行的指示。

  陸天行道:「今日之所以將諸位請來,是想告訴大家我的決定。」見幾人紛紛點了點頭,陸天行續道:「我已下定決心,從今日起,無常門便不再承接任何生意。」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過了片刻,葉塵終於忍不住問道:「少爺的決定,我等自當遵從,只是不知少爺為何要如此行事?」

  陸天行道:「我知道,無常門能有今日之規模,是我爹和在座諸位共同努力多年才有的局面,不再接受刺殺的生意,也就意味著……」說到這裡,陸天行嘆了口氣,道:「也就意味著無常門必將會走向衰微,甚至是分崩離析,可我,卻不得不如此選擇。」

  見陸天行面露難色,似乎在思量著甚麼措辭,金鵬飛問道:「可是與冥神受傷之事有關?」

  陸天行搖頭道:「我爹眼下雖然還未痊癒,但門中有幾位撐著,亦不會出甚麼亂子。只因我認為,現下有一件比起無常門的興衰榮辱,更加重要百倍的事要做。」

  上官淵問道:「不知是何事?」

  陸天行道:「我打算與諸位一起,驅除滿清韃虜,收復遼東山河。」

  眾人聞言,不由又是一怔,完顏月道:「自這次從盛京城外死裡逃生後,屬下便已決意誓死追隨少爺,可完顏月還是不免要說句喪氣話,收復遼東,恐怕不是咱們這些人便能辦得到的。」

  冉飛羽也道:「完顏香主說的是,咱們雖是江湖中人,但卻最是敬重像袁督師那樣保家衛國的民族英雄,然而驅除韃虜,絕不是刺殺幾個韃子高官便能成事的,少爺在朝廷里做過要員,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不待陸天行答話,葉塵便已霍然站起,恍然道:「我明白了,少爺是想密謀行刺滿清皇帝,從而使得韃子產生內亂!」

  陸天行擺了擺手,笑道:「諸位都猜錯了,眼下我已制定好了一個足以顛覆滿清,將其驅逐回建州的周密計劃,只等日後回到朝堂便開始施行。」說著笑容一斂,又道:「但我還是要問幾位一句,此次謀劃不但危險萬分,而且大家從此也不能再過從前那樣的逍遙日子,你們是否還願意加入?」

  葉塵不假思索的說道:「屬下願意加入,若是不幸戰死,也算是報了冥神的大恩。」

  完顏月緊跟著說道:「屬下自是會追隨少爺。」

  上官淵笑道:「旁的不說,就單憑殺韃子這一條,屬下又怎能錯過?」

  冉飛羽展顏道:「既然少爺已決意終止門中一切生意,屬下也沒有甚麼事可做,當然願意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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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飛拱手道:「有甚麼事,少爺只管吩咐!」

  陸天行撫掌道:「甚好!既然如此,便請各位現在回去,將我的決定告知堂中弟兄,不想加入的,便好生安撫,發放千兩銀子遣散,只留下願意共赴國難者即可。」

  幾人一齊拱手道:「屬下遵命。」

  金鵬飛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少爺究竟有甚麼周密計劃,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讓我等心裡有些底。」

  陸天行嘆道:「並非是我信不過諸位,只因此事實在太過要緊,如若走漏出去半點風聲,不但前功盡棄,而且還會有許多人因此而死,所以即便到了日後施行之時,我也只能告訴大家自己所要執行的任務,而不能和盤托出。」說到這裡,陸天行拱了拱手,道:「還望各位見諒。」

  金鵬飛忙道:「不敢,是屬下冒失了。」餘人也連稱無妨,隨即紛紛告退。

  回到臥室後,見游秀妍仍坐在房中等候,陸天行笑著問道:「夫人,方才你要對我所求之事,恐怕不止是為孩子取個名字那麼簡單吧?」

  游秀妍趕忙搖了搖頭,強笑道:「夫君多心了。」

  陸天行走到床榻邊坐下,握著妻子的手,溫言道:「自從追隨當今天子之日起,夫人便沒少為我擔憂,更何況,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正所謂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因此即便不說,我也能猜到夫人所求之事。」

  游秀妍頷首道:「夫君說的不錯,但我更加清楚,你不僅是我的夫君,更是皇上的臣子,甚至是大明的希望,對麼?」

  陸天行道:「能否成為大明的希望,現下尚不知曉,然而,無論成敗與否,我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游秀妍嘆了口氣,道:「這些,秀妍都懂,所以我和兩個姐妹方才商議已定,決意支持夫君。」

  陸天行心下感動,說道:「謝謝你們為我做出的犧牲,不過我答應夫人,只待此間事了,咱們便舉家去往美利堅,今後再也不回大明了。」

  游秀妍奇道:「美利堅?那是什麼地方?」

  就在陸天行嘗試著為愛妻描述美利堅的風土人情之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乾清宮冬暖閣中,崇禎皇帝正一臉陰鬱的看著錦衣衛傳回的密折,立於一旁侍奉的曹化淳,則在竭力掩飾著自己的幸災樂禍之情。

  可當皇帝看完密折後,非但沒有大發雷霆,反倒甚是平淡的說出了一番話,立時將曹化淳嚇得跪倒在地,渾身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