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天聞言後,不由奇道:「上官淵方才未曾反抗,葉塵更是主動表示願意接受徹查,少爺為何反倒這般認定?」
陸天行道:「上官淵雖然武藝高強,心狠手辣,但卻並非多智之人,到了窮途末路之時,他只想著殊死一搏;而葉塵卻是個善於審時度勢之人。」
林勝天問道:「何以見得?」
陸天行道:「葉塵見此處布下了眾多好手,便以退為進,假意同上官淵說了些要自證清白的言語,如此一來,在找到新的罪證之前,我等反倒不好處置他們了。」
林勝天更感不解,追問道:「可這又能對他們有何好處?」
陸天行道:「這二人被關押後,咱們的戒心必然會有所鬆懈,若我所料不錯,敵人近日便會發難!」
林勝天道:「葉塵、上官淵都已被掌控,又怎會……」說到這裡,林勝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道:「少爺說的是!無常門中,儘管認令牌而不認人,然而白虎堂卻有所不同,因為白虎堂的殺手,大多都是由葉塵親自選入門中,皆對其忠心耿耿!」
陸天行頷首道:「這些情形,也是在晴雪告知我白虎堂的人員構造後,我才推想出來的。」
林勝天聽後,不由嘆服道:「少爺高明!冥神若能得知少爺今日已變成如此了得之人,還不知會如何歡喜……」到了最後,林勝天已忍不住垂下淚來。
陸天行溫言道:「林伯無需太過難過,我相信,父親終有醒轉的一天。」
林勝天點了點頭,哽咽道:「少爺說的是。」頓了頓,林勝天又問道:「既然如此,咱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陸天行思量片刻後,還是擺手道:「不可。」
林勝天問道:「為何,少爺可是擔心自己所料有誤?」
陸天行道:「那倒不是,只是方才我已當著大傢伙的面應允,會繼續徹查父親遇襲之事,如果咱們現下便主動出手,不僅會有故意為難葉塵等人之嫌,而且更會讓人覺得我言而無信。」
林勝天頷首道:「老夫明白了,回去後我立即讓守衛外松內緊,造成防備鬆懈的假象,只等葉塵的同黨入彀!」
與林勝天分別後,陸天行來到了楚天行的房間,問道:「楚大哥的傷勢可好些了?」
楚天雄笑道:「少爺不必擔心,傷口早已痊癒了。」
陸天行微笑著正要再言,門外卻傳來了方管家的聲音:「少爺,小人有要緊事稟報。」
楚天雄拱手道:「天雄先行迴避。」
陸天行笑道:「如果連楚大哥都不能信任,那我又還能信任誰呢?楚大哥無需迴避,只管留下便是。」
楚天雄點了點頭,拱手道:「承蒙少爺如此信任,天雄日後定當以性命相報!」
陸天行道:「楚大哥言重了。」隨即轉頭吩咐道:「方管家請進來吧。」
房門開處,方管家走了進來,躬身道:「小人見過少爺。」
陸天行道:「無須多禮,不知方管家有何要事稟報。」
方管家答道:「回稟少爺,方才您的那位公主朋友著人傳來消息,說是已查到了甚麼法士尚阿的身份。」
陸天行眼前一亮,連忙追問道:「他究竟是何人?」
方管家搖頭道:「來人說,此事關係實在重大,須得公主當面告知少爺。」
陸天行頷首道:「說的也是。」過了片刻,又問道:「那人有沒有說,完琦現在何處?」
方管家答道:「說了,公主現下就在盛京城東五里外的驛站等候少爺。」
陸天行點了點頭,道:「有勞方管家了,你先下去吧,不過定要記得,今日之事,絕不能透露半個字出去。」
方管家躬身道:「少爺且請放心,小人自理會得。」
等到方管家退下後,楚天雄奇道:「少爺,剛才方管家說的法士尚阿是甚麼人?為何如此神秘,還說甚麼關係重大?」
陸天行道:「我和完琦都認為,此人便是潛伏在咱們門中的滿清細作。」
楚天雄忍不住驚呼道:「怎會如此!咱們門中為何會有滿清的走狗?」
陸天行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等到見過完琦後,一切便都能真相大白了。」說完,陸天行輕輕拍了拍楚天雄寬厚的肩膀,溫言道:「楚大哥好生歇息,待我揪出內賊,肅清無常門,定要同你一醉方休。」
楚天雄指了指藏在床下的兩個酒罈,裂開大嘴笑道:「那是自然,我這裡可還藏著兩壇上好的女兒紅,就等少爺回來痛飲呢!」
陸天行笑道:「好。」說完轉頭道:「晴雪,都市,我們走。」
不料,陸天行只走出數步,楚天雄便急叫道:「少爺且慢!」
陸天行回過身來,不解道:「怎麼了,楚大哥?」
楚天雄撓了撓頭,說道:「天雄忽地想起一事:既然門中有內賊,那他說不定就會對少爺不利,因此依我之見,少爺還是先行知會林堂主,請他多派些好手與你同行吧。」
陸天行擺手笑道:「多謝楚大哥好意,然而還是不必了,要知我若是大張旗鼓地出去,反倒會引起法士尚阿的警覺,一會讓悅曦為我等稍加易容,也就是了。」
楚天雄這才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關切地說道:「如此也好,不過少爺定要多加小心。」
陸天行頷首笑道:「好,楚大哥放心吧。」於是便離了楚天雄住處,請顏悅曦為自己及晴雪、都市略微改變容貌後,各騎健馬,形色匆匆地奔出了劉家莊。
三人狂奔出十數里後,陸天行的坐騎忽然越行越慢,無論他如何揮鞭抽打,那馬卻仍是不願再跑,最終竟然在路邊不肯走了。
晴雪正要出言問詢,卻忽感鼻端傳來一陣臭氣,垂首看時,只見自己的坐騎竟然在拉著肚子。
都市掩著鼻子躍下馬,一邊扶著陸天行下馬,一邊皺眉道:「真是晦氣,咱們這幾匹馬也不知吃了甚麼,竟然都吃壞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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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行冷笑道:「馬匹是否吃壞肚子,那得要看餵馬之人讓它吃了甚麼。」
都市驚問道:「少爺可是說,是馬夫在暗中做了手腳?」
陸天行道:「餵馬的人,未必便是馬夫。」
都市連忙抽出長劍,衛護在陸天行身側,沉聲道:「晴雪,你快帶著少爺先走,我留在這裡迎敵。」
陸天行卻從他的手中奪過長劍,還劍入鞘道:「無需慌張,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想來他也不會冒著暴露自己身份的風險貿然出手,方才馬匹之事,他不過是在爭取時間罷了。」
都市皺眉問道:「他?少爺所說的他,到底是誰?」
陸天行微微一笑,說道:「見了完琦後,你便會知曉了。」
都市點了點頭,問道:「少爺,那咱們現下是否回去換馬?」
陸天行道:「不必了,左右已走了將近一半的路,還是直接去尋完琦吧。」說完,輕輕撫摸馬頭,以示安慰後,便大步朝著盛京城的方向而行,晴雪和都市連忙緊隨其後地跟了上去。
約莫走了大半個時辰後,腳步漸感沉重的陸天行終於來到了與完琦約定的驛站外,只見驛丞已引著兩個驛卒在大門外等候。
見陸天行氣度不凡,驛丞試探著問道:「不知閣下是?」
陸天行道:「在下姓陸。」
驛丞聽聞,立刻滿臉堆笑道:「原來是陸公子,失敬失敬。」說完伸手朝裡面一引,又道:「公主已恭候多時了,公子裡面請。」
陸天行頷首笑道:「多謝大人。」隨即便當先走了進去。
廳堂之內,陸天行正要拱手見禮,完琦便已蹙眉問道:「你是何人,怎敢貿然闖到這裡?」
陸天行苦笑道:「公主這麼快便不記得陸某了麼?」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完琦不由又驚又喜,語聲微顫地問道:「陸公子,你怎麼……怎麼變了容貌?」
陸天行笑道:「易容而已,為了躲避賊人的眼線。」
完琦頷首道:「原來如此,不過公子的易容術當真了得,完琦可是完全認不出來了呢。」
陸天行微微一笑,心道:這算甚麼,悅曦的本事可遠不止如此。於是岔開話題問道:「法士尚阿究竟是何人,還請公主見告。」
不料,完琦卻並不回答,而是擔憂地說道:「完琦還是要奉勸公子一句:趁著事情尚且還有迴旋的餘地,公子快些帶著令尊離開盛京吧。」
陸天行搖了搖頭,正色道:「多謝公主好意,不過陸某先前早已說過,在找出加害家父的內賊之前,我絕不會離開此地。」
完琦頷首嘆道:「好吧,既然公子心意已決,那完琦只好據實相告,前日裡咱們的推測果然沒有錯,法士尚阿不僅是無常門中人,而且還是身居要職之人。」
陸天行急問道:「是葉塵,還是上官淵?」
完琦搖頭道:「都不是。」見陸天行面有訝異之色,完琦又接著說道:「公子可能想不到,法士尚阿不是旁人,正是伯父與你最信任之人:青龍堂堂主,林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