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裝痴扮傻

  說到這裡,楚天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於是望著陸天行憨憨地笑了笑,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還是希望能幫到少爺。」

  陸天行心中暗道:想不到似楚天雄這等粗人,竟也有這般心思細膩的時候。當下不由嘆道:「多謝楚大哥為我和父親想得這般仔細,只是對於統領無常門之事,我實在沒有甚麼心思,大傢伙兒還是推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方能服眾。」

  楚天雄頓時急道:「如今又有誰能夠服眾?無常門可是冥神畢生的心血,難道少爺想讓它就此四分五裂不成?」

  陸天行心中一動,暗道:陸沖作為父親,著實是為我付出良多,楚天雄說的沒錯,即便是為了這位在明朝的父親,我也不能讓無常門就此四分五裂。想到這裡,陸天行頷首道:「我明白了,楚大哥放心。」

  楚天雄大喜,連連點頭道:「這就好,有朝一日,冥神醒轉後,若是得知少爺統領無常門,還不知道會如何歡喜呢。」

  陸天行微微一笑,拿著手中的令牌問道:「楚大哥,這枚令牌有沒有可能是敵人仿製的?」

  楚天雄搖了搖頭,說道:「不會。」說完,伸手指著令牌背後的猛虎道:「冥神鑄造令牌時,便想到可能會有人仿製,因此這猛虎的模具,存放在了林堂主處。」隨即又指著令牌正面的無常兩個字說道:「這兩個字的印章是由冥神親手所書,印章則是冥神親自保管。」

  陸天行點了點頭,皺眉道:「如此說來,只要找到這枚令牌的主人,也就找到了行刺之人。」說完又問道:「楚大哥,四位香主的令牌都是一樣的麼?」

  楚天雄道:「當然不一樣,各堂令牌,乃是身份的象徵,青龍堂令牌有著調動酆都城守衛之權,令牌上刻著飛天蛟龍;白虎堂令牌可以差遣門中殺手,令牌上刻著出山猛虎;朱雀堂令牌能夠調派門中密探,令牌上刻著涅槃鳳凰;玄武堂令牌則可調撥門中銀兩,令牌上刻著玄武大神。」

  聽到這裡,陸天行已然會意,猛地將手中令牌翻轉過來,望著那頭栩栩如生的猛虎,驚問道:「楚大哥可是說,這……這是白虎堂香主之物?」

  楚天雄嘆道:「不錯,我傷好之後,已細細查驗過,這枚令牌絕非贗品,其主人正是白虎堂香主上官淵。」

  陸天行搖頭道:「既然內賊的身份已然確定,楚大哥實是不該為了幫我立威而瞞下不報,這豈非將父親置於險地。」

  楚天雄道:「少爺不必擔心,天雄之所以未將所知之事說出,除了想幫你樹立威信外,還有兩個原因:第一,冥神再次遇襲後,林堂主不僅進一步加強了周圍的守衛,而且還和其餘幾位堂主共同商議,由四人每日輪流在冥神房中值守,因此即便我將內賊的身份隱瞞不報,冥神也絕不會再有危險;第二,我一旦將實情告知林堂主,以其對冥神的忠心,定會立時對上官淵發難,那事情可就糟了。」

  陸天行不解地問道:「林伯為門中肅清叛徒,實是好事,為何楚大哥卻說糟了?」

  楚天雄嘆道:「少爺有所不知,林堂主與葉堂主本就不睦,而無常門中,又以兩人所掌管的青龍堂和白虎堂勢力最大,林堂主若以謀害冥神的罪名拿下上官淵,葉堂主多半會認為是他是在有意構陷自己這位至交好友,那麼內亂將會一觸即發啊。」

  陸天行頷首道:「我明白了,楚大哥是想讓我來揪出上官淵這個叛徒,畢竟身為無常門首領之子,我著實沒有必要陷害上官淵,葉堂主即使不願,也沒有甚麼好說的了。」

  楚天雄點頭道:「少爺英明,天雄正是這個意思。」

  陸天行卻忽然笑著搖了搖頭,問道:「楚大哥,你到底是甚麼人?」

  楚天雄不由一怔,隨即笑道:「少爺這話是甚麼意思,我是你從小的玩伴楚天雄啊。」

  陸天行笑容一斂,問道:「楚大哥為人豪爽耿直,怎會有如此細密的心思與謀劃?」

  楚天雄苦笑著問道:「少爺可是說,天雄就應當整日憨傻愚笨,不能偶有心思機靈的時候?」

  陸天行擺手道:「且不論楚大哥今日的言語,與你平素里給人留下的印象相比實是大相逕庭,只說你對無常門的了解之深,就絕不會是一個負責操控出入機關之人所能擁有的。」

  楚天雄分辨道:「少爺且聽天雄解釋,我……」

  陸天行搖頭道:「既然楚大哥不肯據實相告,那麼你今日所言,也請恕我不能相信了。」說完也不等對方再言,便拉著顏悅曦向外走去。

  楚天雄連忙叫道:「少爺、少夫人請留步,我說便是。」

  陸天行重又轉過身來,淡淡道:「楚大哥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我都自會有分辨。」說完暗暗捏了捏顏悅曦的手掌。

  顏悅曦會意,悄悄將盛放褐蠍散的瓷瓶攥在了手裡,以防楚天雄凶相畢露,驟然發難。

  楚天雄搖了搖頭,嘆道:「枉費我裝傻扮呆了這麼多年,今日只不多說了幾句,誰知便被少爺瞧了出來。」

  陸天行問道:「你為何要裝傻扮呆?究竟奉了何人的命令?」

  楚天雄道:「冥神。」

  陸天行皺眉問道:「父親?」

  楚天雄頷首道:「正是。」

  陸天行又問道:「父親為何要如此安排?」

  楚天雄道:「少爺自幼便厭惡無常門中人,即使是冥神為你千挑萬選,留在身邊侍奉的晴雪,少爺亦是不喜,冥神擔心你太過孤僻,因此就命我伺機接近少爺,做你在無常門中唯一的朋友。」

  陸天行聽後,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既感嘆父愛的偉大,又欽佩於陸沖的心機,過了半晌,方才將信將疑地問道:「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話?」

  楚天雄道:「少爺不妨想想,若非冥神與地藏告知,天雄又是如何得知你喜歡與生性豪放,沒有心機之人交往的?」

  陸天行更感驚訝,連忙問道:「你是說,晴雪也知道此事?」

  楚天雄道:「請少爺喚她入內,一問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陸天行點了點頭,轉身走到門邊,喚道:「晴雪,你進來。」

  晴雪應聲入內後,隨手帶上了房門,問道:「不知少爺喚奴婢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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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行問道:「楚大哥,到底是何人?」

  晴雪望了望楚天雄,沉吟道:「這……」

  見了晴雪這個反應,陸天行已明其意,嘆道:「楚大哥是父親『安排』到我身邊的朋友,對麼?」

  晴雪緊咬薄唇,頷首道:「正是。」

  陸天行問道:「你既然早已知曉,為何卻不告知於我?」

  晴雪心疼的說道:「少爺在門中沒有朋友,奴婢擔心少爺得知實情後,會不歡喜,甚至會生老爺的氣……」說著突然跪倒在地,哽咽道:「奴婢欺瞞了少爺,甘願領受任何責罰,只求少爺不要趕走奴婢。」

  陸天行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苦笑道:「我已不是你當年……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少爺了,怎會不理解父親的這番良苦用心?我方才只是想說,你若能早些將實情說出,我便會勸父親不必再行遮掩,將楚大哥這等精明之人留用於身邊,說不定就不會有今日遇襲之事了。」

  晴雪自責的說道:「少爺說的是,都怪奴婢不好……」

  陸天行搖頭道:「你也是一心為我好,我又怎麼捨得怪你。」說完輕輕拍了拍晴雪微微顫抖的肩膀,溫言道:「還有,我絕不會捨得趕你走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晴雪聞言終於鬆了口氣,含淚笑道:「多謝少爺。」

  陸天行對其微微一笑,隨即走到楚天雄身前,躬身拜道:「以楚大哥的精明聰慧,卻為了我委屈在暗室中多年,小弟敬佩之餘,更是感激不盡。」

  楚天雄大驚道:「冥神對我有救命之恩,些許小事而已,又怎值得少爺行此大禮?」說完便要掙扎著起身還禮。

  陸天行連忙上前將他扶住,道:「楚大哥不必過謙,你對父親的這份忠心,我今後定會牢記於心。」

  楚天雄搖了搖頭,說道:「我所做的這些,自是出於對冥神的忠心,卻也是因為少爺。」

  陸天行不解道:「因為我?」

  楚天雄點頭道:「不錯,最初我確是由於奉了冥神的命令,方才故意接近少爺,與你做朋友,可到了後來,天雄漸漸發現,少爺不僅聰慧過人,更有著我從未見過的仁善,這種仁善,不要說是在人心險惡的無常門中,即便放眼整個江湖,亦是極為難能可貴,所以,從那時起,我楚天雄便從心底里將你視作了朋友。」

  陸天行回想起過往種種,楚天雄待自己確是一片赤誠,於是頷首嘆道:「多謝楚大哥。」

  楚天雄搖頭道:「既是朋友,那便無需言謝。」頓了頓,楚天雄又問道:「不知少爺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陸天行問道:「楚大哥方才所言,是否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