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李自成所料,與此同時,房頂又是幾枚袖箭急速射下,伴隨著利刃入體的聲音,紛紛釘在了美貌女子的屍身之上。
這時,已酒醒三分,回過神來的假海慧,一邊從牆上取下單刀,一邊高聲呼喊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吳孟明生恐夜長夢多,於是奮力踹塌了房頂幾塊瓦,縱身躍了下去。
假海慧指著吳孟明,驚問道:「怎地是你?你究竟是何人!」
吳孟明冷冷道:「來取你們性命之人。」說完也不待對方答話,便是一招勢大力沉的五丁開山,朝著假海慧猛劈了下去。
假海慧連忙舉刀格擋,一聲刺耳的兵刃相擊聲過後,假海慧不由連退數步,握著單刀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顯然絕非吳孟明之敵。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李自成,摸出了腰間的短刀,沉聲問道:「閣下恐怕是衝著我李自成來的吧?」
吳孟明頷首道:「不錯。」
李自成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請你不要為難我叔父,有甚麼事,只管衝著我來便是。」
說這話時,李自成悄悄摸到了假海慧的身後,吳孟明見了,心下不由感到驚訝:這廝若要乘機脫逃,應該走向門邊才是,可他為何卻要躲到老賊的身後?
毫不知情的假海慧卻擺手道:「賢侄果然亦是仗義之人,可老夫又豈是貪生怕死的孬種,大不了咱們今日和他拼了……」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感到一股大力從背後傳來,自己便身不由己的撲向了吳孟明,當下不及細想,只得舉刀刺了出去。
李自成推出了假海慧後,立即又舉起了他身旁不遠處的玉梅,朝著吳孟明奮力擲了出去,隨後便快步奔向門邊,伸手推開房門,向外沖了出去。
假海慧的功夫本就不及吳孟明,被李自成這麼一推,倉促出招,身上更是破綻百出。
然而活人的威力畢竟要強過暗器,吳孟明雖然明知這是李自成的拖延之計,但卻不敢就此追出,將身後的破綻交於敵手,因此只得向旁一避,同時腰刀斜著砍出,將假海慧的左臂斬了下來。
假海慧眼前頓感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玉梅的嬌軀也已飛至面前,吳孟明不欲傷其性命,因此便用左手托在了她的腰間。
可正當吳孟明想要將其放下之時,玉梅卻急叫道:「快逃!」隨即突然俯下身去,狠狠地咬在了吳孟明握刀的右手上。
吳孟明吃痛,腰刀拿捏不住,哐啷一聲掉落在地,與此同時,假海慧也強行打起精神,提刀又砍向了吳孟明。
驚怒交集的吳孟明,深悔自己方才因為一念之仁而沒有殺這女子,當下強忍劇痛,奮力提起玉梅擋在了身前。
假海慧這一刀極具威勢,砍下玉梅頭顱的同時,刀刃也深深地嵌入了吳孟明的手臂里。
趁著對方為自己的收勢不及而感到驚訝懊悔之際,吳孟明揚起手臂,一枚袖箭激射而出,正中假海慧的咽喉。
匆匆包紮好傷口後,心中焦躁的吳孟明拾起腰刀,剛要去追殺李自成,卻看見門外已站了七八個手持兵刃的假和尚,只是對方面有懼色,似乎並無入內拼鬥之意。
在吳孟明連殺玉梅和假海慧時,聽到求救聲而來的假和尚們恰好趕到,親眼目睹了一切,這些歹人們儘管在平日裡面對良善百姓時作威作福,然而見了眼前這個大殺神,又如何再敢造次?因此眾人擠在門口,竟無一人膽敢上前動手。
吳孟明緩緩走向門外,問道:「李自成去哪裡了?」
歹人們紛紛向兩旁退開,讓出了一條道路,不知是誰說道:「他從後院牽了您老人家的馬,朝著西……西南邊去了。」
吳孟明皺眉道:「果然是去安塞投奔高迎祥了。」頓了頓,又問道:「寺中可還有馬匹?」
這次不再有人回答,顯然寺中已再無坐騎。
吳孟明心道:如若李自成到了其舅父的地盤,再想取他性命便極為困難了,可自己這一雙腿,又如何能跑得過駿馬?想到這裡,不禁又急又怒,指著賊人們喝罵道:「你們這些狗殺才,平日裡助紂為虐,今日又不知攔下李自成那廝,活著又有何用!」說著便提刀走了過去。
眾歹人望了望屋內首領的慘狀,早已嚇得無心戀戰,當下發一聲喊便爭先恐後地逃出了隆興寺,只有一個嚇破了膽的「小和尚」,癱坐在地,褲襠處則傳來陣陣臊臭氣。
吳孟明掩著鼻子,皺眉問道:「似你這等無用之人,為何還要做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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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搖了搖頭,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我不是,我才來不久,沒做過傷天害理的……的事,只是跟著他們混……混口飯吃,求求你,別殺我……」
吳孟明指了指後院的方向,說道:「放了隆興寺的和尚後,你便自行離去吧。日後你若膽敢做半件惡事,我絕不饒你。」
那少年連連點頭道:「是,是,我不……絕不敢。」
吳孟明不再多言,衝出隆興寺後,便朝著西南方狂奔而去,儘管他知道自己追上李自成的希望已極為渺茫,然而只要有一線可能,他就不會辜負陸天行的囑託。
出人意料的是,吳孟明只奔出了一里有餘,便看到自己的坐騎倒在路邊,不住哀嚎,他連忙奔到近前查看,只見坐騎的前腿竟然折斷了一條。
這匹馬跟隨吳孟明多年,因此他在心疼之餘,又不由感到又驚又喜,暗道:這可真是天助我也,李自成那廝武功低微,他既然沒了坐騎,那就一定難以逃遠。想到這裡,輕輕撫了撫馬頭以示安慰後,便站起身來,繼續追了下去。
只是在喜悅之餘,吳孟明未能注意到,在其坐騎不遠處的地上,赫然有著一枚飛蝗石。
他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偏偏遇到匹瞎馬,竟然自己跑斷了腿,唉,老子可真他娘的不走運!李自成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在心中不住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