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天寒地凍膏

  始終未曾開口的宋帝忽然問道:「原來華山派掌門冉劍平的獨子冉文杰,竟然是為你所殺?」

  褚安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錯,別說當時我喝了許多酒,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也萬萬難以想到,以華山派門規之森嚴,其掌門人的獨子竟會下山來嫖娼,而且早就聽說冉劍平劍術精絕,他的兒子又怎會那般草包,我既然已知道那書生是官宦子弟,就想教訓他一頓了事,不想殺人,誰知我只使了一記劈風斬浪,他便不躲不閃,被我割破了喉嚨……」

  說到這裡,褚安甚是懊惱的搖了搖頭,顯是在為當日之事而後悔,過了片刻,才續道:「失手殺了那人後,我的酒立時也醒了,於是便慌忙向外逃去,可就當我跑到門口時,卻被一人攥住了手臂,頓感半身酸麻,動彈不得,我只道要遭,不料那人卻道:『是友非敵,且隨我來。』待得到了無人處,那人告訴我,他本是來給華山派掌門冉劍平祝壽的,誰知華山派卻眼高過頂,讓其吃了閉門羹,而我殺的書生正是冉劍平的獨子冉文杰,冉文杰平素里風評本就極差,那人又氣不過華山派無禮,因此方才仗義相救。」

  聽了這番話,顏星寒不禁倒退數步,顫聲問道:「兩個月前,寨主曾趕赴陝西,前去為華山派掌門冉劍平祝壽,回來後又大罵對方狗眼看人低,竟連一面都不肯見……救你的人,難道……難道竟是他?」

  褚安點頭道:「正是,楊寨主為人也當真夠仗義,他生怕華山派的人會尋到我,於是隨我趕回客棧,叫醒了爹和弟弟,一齊連夜離開西安府,逃回了大同,將我父子三人藏匿在了七峰山上。」

  顏星寒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如此說來,派你們來殺我的人,也是楊振明?」

  褚安道:「不錯,且不論楊寨主說你有異心,單說為了他的救命之恩,為其效勞也是理所應當。」

  顏星寒既憤怒又失望,嘶吼道:「我把唯一的妹妹都許配給了他,又怎會有甚麼異心!」

  陸天行卻喚來了晴雪,問道:「往日你指點武功時,我記得有一招好像就叫做劈風斬浪吧?」

  晴雪輕輕地撓了撓頭,俏臉微紅道:「是,這招劈風斬浪雖然平平無奇,江湖上許多人都會用,但對付常人卻已綽綽有餘,而且學起來也不難,因此我才傳授給了少爺。」儘管陸天行算是塊練武的好材料,然而他始終不能靜下心來潛心習武,更沒有大把時間來苦練功夫,因此晴雪只得將最易於上手的武功傳授給他。

  但陸天行的心思卻不在這裡,他順手從宋帝腰間抽出長劍,先是在空中猛地划過,隨即手腕突然一抖,又從上至下地劈了下去,問道:「是不是這招?」

  晴雪連連點頭道:「正是,想不到少爺這招竟已有七、八分火候了。」

  陸天行笑著擺了擺手,隨即走到褚安身前,皺眉問道:「據你所說,當時你不過用了如此簡單的招式,可那冉文杰身為名門子弟,卻未能避開……不對,是不躲不閃,生生地死在了你的刀下,是也不是?」

  褚安嘆道:「是,我實在想不明白,他怎會連這招都避不過?」

  宋帝問道:「少爺是懷疑,那日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

  陸天行頷首道:「我確是有這個疑慮。」說完將長劍遞還給他,又問道:「宋帝,你說會不會是楊振明用暗器一類的物事點中了冉文杰的穴道,這才使他無法閃躲?」

  然而未等宋帝答話,褚安便已搖頭道:「並非如此,我記得很清楚,那日冉文杰被我割破喉嚨後,雙手緊緊地捂住傷口,接連倒退了數步方才倒下,顯然並未被人點中穴道。」

  顏星寒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冉文杰在中招之前,是否出現眼睛驟然睜大,身子劇烈顫抖的情形?」

  褚安回憶片刻,頷首道:「那時我以一敵三,自是沒有閒暇去觀察冉文杰的眼睛,不過他的身子似乎確是顫抖了幾下,就好像打起了寒顫一般。」

  顏星寒緩緩搖了搖頭,嘆道:「果然是他。」

  陸天行問道:「大哥可是說,褚安誤殺冉文杰之事,實乃楊振明所策劃?」

  顏星寒頷首道:「不錯,冉文杰之所以突然間無法反抗和閃避,是因為他中了天寒地凍膏。」

  陸天行奇道:「何為天寒地凍膏?」

  顏星寒道:「天寒地凍膏是我和悅曦一起配置出的麻藥,此藥是根據麻沸散的方子所改,我們不僅在其中增加了曼陀羅花和薄荷的用量,而且還加入了重樓、黃岑等藥物,因此見效極快,特別適用於那些受了重傷而感到劇痛不已的傷患。」說到這裡,顏星寒黯然道:「不過由於此藥配置不易,所以我只給過楊振明一小盒,想不到這救人的藥物到了他手裡,竟變成了殺人的毒藥。」

  褚安驚訝地問道:「可我們那時正在打鬥,為何冉文杰著了道,我卻安然無事?」

  顏星寒道:「江湖中人只曉得楊振明槍法精妙,但除了七峰寨的幾位當家外,恐怕無人知悉他還擅使一手梅花針,想來趁你們打鬥之時,楊振明在暗中用塗了天寒地凍膏的梅花針打中了冉文杰,從而致使華山掌門的愛子慘死於你手。」

  儘管到了這時候,褚安依舊難以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會如此的心思歹毒,又問道:「你……你這話可有何憑證?」

  宋帝道:「你們父子躲在七峰山上已久,想必還不知道,在這些時日裡,華山派明里暗裡的都在查訪善用梅花針之人。」

  事已至此,褚安再也不能不信,怒道:「枉費我們父子一直都在感念楊振明的救命之恩,原來一切都是那廝所策劃!可他為何要陷害於我?」

  顏星寒嘆道:「你與楊振明相交不深,自然不清楚他的野心。若我所料不錯的話,那次西安府之行,楊振明表面上是去祝壽,實際上卻是為了拉攏華山掌門冉劍平,以求日後能夠得到華山派的支持和幫助,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人家壓根就沒將他這個七峰寨寨主放在眼裡,於是他便又生一計,轉而盯上了你們父子。」

  褚人屠忍不住問道:「盯上我們?楊振明是何時盯上的我們。」

  顏星寒道:「我也說不準,但定然是在褚安去萬花樓之前。」

  褚安問道:「你為何能如此肯定?」

  顏星寒道:「楊振明胸懷大志,絕非貪花好色之人,他又怎麼會去萬花樓那等風月場所?因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振明為了將你們父子收為己用,這才跟隨你去了萬花樓,隨後他又設計使你誤殺冉文杰,再助你們脫身並且藏匿在七峰山上。」

  褚人屠恨恨道:「這廝的心思當真歹毒!如此一來,我父子三人自然會死心塌地的為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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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行卻猛然想起一事,皺眉道:「糟了,我怎地如此糊塗!」

  游秀妍關切地問道:「夫君怎麼了?」

  陸天行急道:「楊振明既然要殺大哥,就說明他已不打算完成婚事,悅曦恐怕會有危險!」說完就轉頭吩咐道:「平等,都市,牽五匹馬過來,將上面的貨物盡數丟棄!」為了趕回去救顏悅曦,他再也顧不得偽裝身份了。

  宋帝望了褚人屠父子倆一眼,拱手問道:「少爺,那這兩個人該如何處置?」

  陸天行憂心如焚,轉頭道:「念在褚安那日替雲溪出頭,尚有一絲善念的份上,我給你們兩個選擇:即刻赴死或是被廢去武功,從此隱姓埋名,不再作惡。」

  褚人屠道:「經此一役,老夫頓感心灰意冷,願意退隱江湖,但我往日仇人眾多……」

  這時,平等和都市已將馬匹牽了過來,陸天行沒工夫再聽褚人屠多言,沉聲道:「回到七峰寨後,我自有法子助你們父子隱姓埋名。」說完也不待對方再言,便又道:「晴雪、閻羅、都市、平等,你們隨我先行,宋帝,你廢去這父子倆的武功後,和餘人共同保護二位夫人,隨後趕赴七峰寨與我匯合。」

  宋帝等人拱手道:「少爺放心,屬下定會護得二位夫人周全。」

  陸天行點了點頭,走到游秀妍和趙青瑤身前,說道:「秀妍、青瑤,我……」

  游秀妍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溫言道:「快去救三妹吧。」

  趙青瑤附和道:「救人要緊,不要再耽擱了,只是你也千萬不能有事。」

  陸天行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說完便翻身躍上了馬,揮鞭奔向了七峰山。

  顏星寒暗自望了望游秀妍,微一遲疑後,終於也牽了匹坐騎,打馬跟了上去。

  廢武功分為兩類:第一類便是通過穿琵琶骨來限制行動能力,再狠毒些便是挑斷對方的手筋腳筋,使其成為毫無行動能力的廢人;第二類則是摧毀人的經脈,使對方內力蕩然無存,而且只有內力比對方高時,方才能夠廢去敵人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