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蹙眉道:「不要學得跟承乾宮那位似的,活脫脫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洛梅道:「娘娘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
周皇后這才擺手道:「起來吧。」等到洛梅謝恩起身後,又道:「本宮自是無法前去相送,你從咱們宮裡選出最好的幾件珍寶,明日一早,便趕去侯府……不,京城人多眼雜,你遠遠跟著,待得到了城外,再將其賜給思恩侯夫婦,並代本宮轉告他們:既然有幸遠離了京城這個是非之地,那便好好地去領略咱們大明的名山大川吧。」
承乾宮內,禮妃則以手支頤,半晌不語,雲舒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不敢打擾她的思緒。
過了許久,禮妃方才問道:「這個消息,可靠麼?」
雲舒道:「應該可靠,此次派去保護思恩侯的禁軍,其中便有府軍前衛的王百戶,他受過娘娘恩惠,因此特意送來的消息。」
禮妃點了點頭,沉吟道:「府軍前衛,可是負責皇上安危的近身侍衛,林明竟調其前去,而不是隨意找人做做樣子,那便說明,皇上仍然念及與陸天行之間的情分。」
雲舒道:「娘娘說的是,不過上回心月之事後,皇上雖對您大加賞賜,但卻已許久沒來咱們承乾宮了,娘娘此番若還是與思恩侯扯上干係,皇上怕是會更不高興,況且思恩侯此時已是個無官無職的閒散侯爺,娘娘實在也沒有必要再對其示好了。」
禮妃白了她一眼,笑道:「難怪素日裡你與本宮對弈總是輸多贏少,如此短淺的目光,又如何能夠成事?」
雲舒略顯尷尬地一笑,道:「還請娘娘指點。」
禮妃道:「本宮且問你,思恩侯是怎樣的人?」
雲舒思索片刻後,答道:「足智多謀,天資聰穎,虛懷若谷,鶴鳴九皋……」
不待她說完,禮妃就擺手笑道:「好了好了,想不到你竟對思恩侯如此推崇,難不成是看人家生得英俊?」
雲舒面上一熱,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娘娘不要取笑……」
禮妃笑容一斂,正色道:「這便是了,思恩侯既是如此賢良的能臣,皇上又對其尚有情義,那麼日後到了必要之時,皇上便很可能還會有起復之意。」
雲舒驚訝地問:「娘娘可是說,大明在思恩侯走後,有可能會出現危難?」
禮妃搖頭道:「本宮自是不敢斷言,然而如今朝中的要員,皆已換做了皇上的親信之人,皇上又歷來喜歡獨斷專行,因此本宮擔心……」說到此處,禮妃長長地嘆了口氣,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雲舒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奴婢明白了,為長久計,娘娘才想要在此時有所表示。」
禮妃微微一笑,頷首道:「不錯,與其在人家回來後巴巴地趕去錦上添花,倒不如在此刻雪中送炭。」
雲舒笑道:「是,明日一早,奴婢便帶上幾份貴重的物事,在城外等候思恩侯,娘娘且請放心,奴婢定當謹慎行事,絕不會讓不相干的人知曉我的身份。」
禮妃卻擺了擺手,道:「不,恰恰相反,你再帶上幾個人,在城門口大張旗鼓地相送思恩侯,對了,最好在備上些酒肉,款待一番隨行護衛的禁軍。」
雲舒聞言大驚,連忙提醒道:「娘娘,思恩侯此番雖說是主動辭官,但前朝後宮誰人不知,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奴婢明日若當真如此行事,恐怕難免會觸怒皇上,還請娘娘三思啊。」
禮妃笑道:「本宮替皇上做了想做卻不能做的事,皇上又如何會動怒?」
雲舒只覺一頭霧水,問道;「娘娘此言又是何意?」
禮妃道:「皇上和思恩侯,本可謂是君臣和睦,本宮還曾聽聞,皇上在潛邸之時,兩人甚至還曾焚香結拜,若非為了一個權字,他們絕不會走到今日這步田地,故而皇上才會在思恩侯辭官後,仍然待其如此寬厚,甚至命禁軍中最為精銳的府軍前衛同行衛護。」
雲舒恍然道:「可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即便他對思恩侯心有不舍,但卻有太多不得已的緣由,因此才會有今日之局面。」
禮妃頷首道:「正是,明日你聲勢浩大地相送思恩侯,表面上是代表本宮,其實卻也是全了皇上的一份心意,而且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思恩侯既然沒有了權勢,皇上也就不會再疑心本宮拉攏前朝重臣,只會認為本宮乃是重情重義之人,你可懂了?」
雲舒連連點頭道:「娘娘高明,奴婢懂了!」
青蘭、綠竹隨在荷香後面,走入了游秀妍的房中,欠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夫人。」
游秀妍笑道:「不必多禮。」頓了頓,又道:「按照侯爺的意思,今日我已命管家遣散了府中的僕從侍女,然你二人乃是皇后娘娘賞賜的人,我自是不能虧待了。」說完對身旁的凝香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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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會意,取出了兩張銀票,遞到了二女面前。
游秀妍續道:「青蘭,綠竹,我為你們每人準備了一千兩銀子,明日你倆便各自回家,好生安置去吧。」
誰知二女卻跪了下去,連連搖頭道:「奴婢不走,奴婢願終身侍奉夫人左右。」
游秀妍微微一笑,說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往後的日子不比在侯府,免不了要受些奔波之苦,再者說來,我身邊有凝香、荷香兩個人,也便夠了。」
青蘭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奴婢不怕吃苦,可夫人既然遣散了眾人,粗使之事便無人做了,您素日裡待我等寬厚至極,因此就算留在夫人身邊做個粗使丫鬟,奴婢亦是心甘情願。」
綠竹也啜泣道:「奴婢也是,奴婢也不走!」
游秀妍心中深感寬慰,但她既想給二女自由,又不想誤了兩人的終身,正要再勸,陸天行卻已走了進來,笑道:「她們既然執意不走,那夫人便全了她們的忠心吧。」
游秀妍又驚又喜,問道:「夫君,你……你怎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