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分清主次

  多爾袞點了點頭，道：「甚好，咱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過了片刻，多爾袞又問道：「十五弟可知為兄為何要你來給恩特恆送這個人情？」

  多鐸搖頭道：「小弟不知，還請十四哥見教。」

  多爾袞道：「十五弟如今雖貴為多羅郡王，鑲白旗旗主，但卻因年幼無法征戰之故，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軍中，都尚未樹立威望，因此這個人情必須要十五弟來送，這樣便可幫助你收攏人心，畢竟待咱們除去皇太極後，後金不可一日無主，十五弟地位尊崇，到時為兄自會竭盡全力，扶保你登上汗位，十五弟可不要辜負了為兄的良苦用心……」

  誰知多爾袞的話還未說完，多鐸便已翻身下拜道：「小弟一心只想為額娘報仇，此生再無他求，而且小弟年輕識淺，才疏德薄，又怎堪大任？」

  多爾袞將他扶住，搖頭道：「十五弟天資聰慧，處事果決，日後定會成為一位明主。」

  多鐸哪裡肯就此起來，忙道：「十四哥文韜武略，無不勝小弟十倍，況且父汗在世時所選定的繼位之人，本就是你，再者說來，十四哥屢立戰功，在軍中威望極高，自可服眾。」說到此處，多鐸見多爾袞仍有推脫之意，又道：「十四哥若是執意不允，待到事成之時，小弟只好以死明志，追隨額娘於九泉之下了。」

  多爾袞只得搖了搖頭，無奈地嘆道：「罷了，為兄怎捨得逼你入絕路，既然如此，依你便是，反正咱們兄弟二人本就是不分彼此，誰做大汗也都是一樣的，十五弟，快快請起。」

  多鐸鬆了口氣，這才站起身來，拱手道：「恩特恆怕是早已等得心焦，小弟這便給他送藥去了。」

  多爾袞頷首道：「也好。」說著取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遞了過去，嘆道：「方才提起額娘，十五弟甚是悲戚，眼角已有淚痕，還是快些擦去，以免讓恩特恆見了生疑。」

  多鐸伸手接過，道了謝便自去了，待其走遠後，剛安笑道：「貝勒爺方才的欲擒故縱之計，當真了得。」

  多爾袞端起瓷杯，輕輕吹散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嘆道：「既要起事，便需分清主次，否則大家若是各自心懷鬼胎，恐怕還未成事，就會產生內耗，成事後就更加會兄弟反目，自相殘殺，從古至今，這樣的例子可是不勝枚舉啊。」

  剛安點了點頭，道：「貝勒爺英明，不過末將瞧著，小王爺謙卑有禮，對您更是恭順有加，貝勒爺怕是多慮了。」

  多爾袞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瓷杯又放回了桌上，道：「但願如此吧。」

  多鐸離了茶樓後，便朝著恩特恆所在的酒樓行去，只是多鐸等人並未發現，一個貌不驚人的瘦削男子，也緊隨其後出了茶樓，悄悄地跟了上去。

  儘管恩特恆的面前擺放著精緻的四色菜餚，但他自然無心下箸，只是一邊飲酒，一邊不住地朝街上張望。

  小東子提起酒壺，重又為恩特恆將杯中酒斟滿，勸道：「都司大人不必憂心，我家王爺出馬，定會馬到成功。「

  恩特恆頷首道：「公公說的是。」

  這時，忽聞陣陣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恩特恆抬頭一看，為首之人正是多鐸，於是連忙放下杯盞，快步迎了出去。

  只見騎在馬上的多鐸，懷中緊緊地抱著兩包藥，到得近處，多鐸翻身下馬，將藥遞了過去，道：「恩大哥，本王取到了！」

  恩特恆大喜，連忙珍而視之地伸手接過，忍不住問道：「王爺為何親自抱著藥材？」

  多鐸笑道：「事關太夫人安危，本王生怕底下的人不慎遺失。」說著又牽過了自己的馬，將韁繩交給了恩特恆，道：「此時無需多言，救太夫人要緊，本王的馬快，恩大哥快些騎著去吧。」

  恩特恆緩緩點了點頭，拱手道：「大恩不言謝，王爺的恩情，恩特恆此生絕不敢忘。」說完便一躍上馬，朝著自家奔去。

  望著恩特恆遠去的背影，多鐸悄聲問道：「小東子，恩特恆方才可曾生疑？」

  小東子躬身道：「王爺放心，自您走後，恩都司便一直心不在焉地飲酒，並無任何異常之處。」

  聽到這裡，跟蹤了多鐸等人許久的瘦削男子就暗自退了開去，朝著城西的常青藥鋪行去，而這個瘦削男子，正是常青藥鋪掌柜、錦衣衛千戶方常青的親信，錦衣衛百戶周才德。

  常青藥鋪的後堂內，周才德拱手道：「卑職奉千戶大人之命，跟隨那兩個買藥的後金兵士一路而去，果然不出您所料，此事竟然極為複雜。」

  方常青正在整理著庫房的藥材，當下只是「哦」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笑道：「好像甚是有趣，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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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才德道：「那兩人到了一處頗為僻靜的宅院，將藥材交給一個下人就離去了，於是卑職便潛了進去，發現裡面竟堆放了整整一倉庫的當歸與生地黃。」

  方常青將整理好的皂角放回了藥櫃中，笑問道：「女真韃子兵不會就此放下刀槍，改行與我等搶飯吃了吧？」

  周才德笑道：「那可當真是再好不過，咱們也就可以回去，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頓了頓，又稟道：「卑職明白，再跟著那兩個韃子兵也很難有所發現，於是便藏於暗處，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剛安忽然趕到，各取了一包當歸與生地黃就走了。」

  方常青聽到此處，不由放下了手中的藥材，皺眉道：「剛安？原來此事竟然與多爾袞這個多羅貝勒有關。」

  周才德點頭道：「大人明鑑，於是卑職當機立斷，悄悄尾隨著剛安到了城南的萬世香茶樓，多爾袞果然已在那裡，看樣子似乎還是在等著甚麼人。」說到此處，周才德問道：「千戶大人不妨猜猜，多爾袞在等何人？」

  方常青思量片刻後，笑道：「那兩個買藥的軍士走後不久，都司恩特恆府中的下人便急著跑來買藥，如此看來，多爾袞所等的人應該就是恩特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