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笑道:「我明白索尼大哥的意思了,事不宜遲,待我收拾完畢,就立即入宮尋完琦便是。」
索尼拱手道:「如此最好,索尼告辭。」
待索尼離去後,剛安終於忍不住問道:「貝勒爺,您當真認為索尼大人的懷疑毫無道理麼?」
多爾袞笑著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
剛安奇道:「那您方才為何還要那般言說?」
多爾袞嘆了口氣,說道:「索尼雖是足智多謀之人,但為人卻太過正直,如果劉家莊、方常青甚至是陸文軒當真被其發現有問題,索尼大哥現下就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可我如今還太過勢單力孤,絕不可四處樹敵,正應當集中一切力量來對付皇太極,你明白了嗎?」
剛安拱手道:「末將明白,不過尚有一事不明,既然是這樣,咱們還要繼續派人跟蹤陸文軒麼?」
多爾袞道:「自然要跟,不僅如此,你還要派人盯緊常青藥鋪,看看滿琦是否對那裡熟識,還有,尤其是那個劉家莊,他們竟連精擅易容的高手都有,想必就不會是尋常的商人。因此監視劉家莊的人手非但不能撤,還要加派些精明能幹之人盯著,如果他們當真是大明的眼線,我早晚還是要想辦法將其拔去。」
剛安聽了,不由贊道:「這次末將是真的明白了,這就是兵法所說的知敵而不急於制敵,貝勒爺放心,末將這便下去安排。」
多爾袞抬頭看了看天色,嘆道:「我也該入宮了。」
康樂宮內,一個小宮女快步進來稟報導:「啟稟公主,多羅貝勒多爾袞,此刻正在宮外求見。」
完琦急得不由跺了跺腳,氣道:「這個可惡的十四叔,早不來,晚不來,他怎地偏偏在這當口來了!」那宮女不敢多言,抬頭望向了康樂宮的大宮女白芷。
白芷自是知曉主子的心意,吩咐道:「你去告訴貝勒爺,就說公主已然就寢,請他明日再來吧。」
誰知小宮女卻不答應,而是囁嚅道:「只……只是……」
完琦不悅道:「只是甚麼?不要吞吞吐吐地。」
小宮女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囁嚅道:「只是貝勒爺好像早就料到公主會如此推辭,因此他還告訴奴婢,如果公主推說不見,就讓奴婢告知您,說他有關乎陸公子生死的大事相商。」
完琦聞言大驚,不禁花容失色道:「你說甚麼!快……快請他進來。」
小宮女方一引著多爾袞入內,完琦就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問道:「十四叔,陸……他到底有何危險?」
多爾袞輕咳了一聲,望了望左右,裝模作樣地說道:「拉拉扯扯的,成甚麼體統?」
完琦趕忙揮手道:「這裡不用伺候了,你們退下吧。」待宮女太監都退下後,趕忙又問道:「陸公子怎樣了?」
多爾袞這才道:「你放心,陸文軒現下無恙。」完琦剛剛鬆了口氣,多爾袞就續道:「只是他很快就要大難臨頭了。」
完琦驚道:「甚麼?」強定心神後,完琦又恢復了後金公主的威儀,冷冷道:「誰若是敢對陸公子不利,我愛新覺羅·完琦就絕對不會放過他,十四叔你告訴我,是誰要為難陸公子。」
多爾袞嘆了口氣,說道:「御前侍衛總管阿克敦,今日黃昏時分悄悄出宮,帶著九名好手趕去了陸文軒的住所,所幸這位陸公子見機得快,讓人冒充他離開,這才暫且躲過了一劫。」
完琦聽了這話,自然也就知道了幕後主使的身份,立時便有如墜冰窟之感,她不禁倒退數步,顫聲道:「怎……怎會如此,父汗答應了完琦,絕不會為難陸公子的。」
多爾袞嘆道:「完琦,你也太過天真了,大漢是何等英明神武、殺伐決斷之人,你與陸文軒這個不肯歸順的漢人之間的事,如今已是滿朝皆知,大汗又如何能允許這種事來威脅到自己的威望甚至是統治?況且陸公子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螻蟻……」
在多爾袞說到「你與陸文軒之間的事」幾個字時,完琦心中竟是說不出的受用,可當她聽到「陸公子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螻蟻」時,又不由感到了難以抑制的憤怒,斥道:「夠了!在他的眼裡,從來都只有汗位,只有權力!」
多爾袞適時地出言勸道:「完琦,話也不能這麼說,依十四叔看來,大汗也是重情之人,他對宸妃娘娘,絕對是出於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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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完琦更是怒極反笑道:「不錯,他確是有情,但他的情意卻都在宸妃一人身上,自從宸妃入宮後,他何曾再召見過我額娘?害得她老人家從此都只能是獨守空房,以淚洗面……不過是在我額娘離世那日,他才終於肯來看了一眼,可沒過多久,他就又去了宸妃那裡,哼,他可真是個重情之人!」
多爾袞嘆道:「故人已逝,往事已矣,咱們就暫且先不提了,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儘快告知陸公子這個消息,請他儘快離開瀋陽,離開後金,以免遭受大汗的毒……大汗的追殺。」
完琦深色黯然地點了點頭,道:「十四叔言之有理,只是這……這消息準確嗎?不知你是從何處探聽到的?」
多爾袞心中明白,完琦對皇太極雖有諸多怨懟,但二人終究是親生父女,完琦不免對其還是抱有了一絲幻想,當下搖頭嘆息道:「只怪我太過熟悉咱們大汗的秉性,那日我聽了你二人的事後,便料到大汗多半會如此行事,因此就立即派人打探陸公子的行蹤,想要護其周全,可我的人畢竟能力有限,他們剛到那裡,阿克敦等人已在追趕著假冒的陸公子而去,我的人自然也不知真偽,雖然明知不敵,卻還是要前去相救,可就在這時,真的陸公子恰好也出了劉家莊,於是便一路暗暗護送他進了瀋陽城。」
儘管完琦明知陸天行此時已轉危為安,然而卻還是不由為其擔心,秀眉微蹙地問道:「他既然已感到了危險,為何不速速離去,卻要自投羅網,跑到瀋陽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