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金蟬脫殼

  哈齊現沒有說錯,在古代,男子絕沒有假扮成妖嬈女子卻不被細細查驗出的可能,但如果逆向推論,妖嬈女子有沒有在黑夜中或是雙方距離較遠時,扮作俊俏男子而不被人看出的可能呢?

  答案自然是有的,因為這正是無常門方管家所說的「安排」。

  無常門魚龍混雜,門內不乏武林高人、杏林妙手、天下名廚等等,其中自然也會有精擅於易容改扮之人。此次扮成陸天行引開阿克敦等人的,正是無常門中的易容好手,朱雀堂香主完顏月。

  由於當時的天色已是黃昏,完顏月又扮得極像,因此輕而易舉地就騙過了距離較遠的御前侍衛。完顏月和幾個女下屬引著御前侍衛們一路南行,期間又故意走走停停,讓他們追也追不上,走又不甘心,眾人就這樣連夜奔波,於第二日清早趕到了海州城。

  完顏月自幼生長於遼東,加入無常門後身為朱雀堂香主的她,又有著打探消息、收集情報之責,故而對於無常門總舵附近的大小城池的地形、官府動態更是需要瞭若指掌。

  因此完顏月是故意將阿克敦與哈齊現引入了海州城中的那條死胡同,如此一來,心思縝密的阿克敦就多半不會冒著被「陸文軒」逃脫的風險闖入,而是會選擇先守住出口,等到援兵前來再做定奪,這樣也就給了完顏月及其下屬換回女裝的時間。

  當然,完顏月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算準到達海州城時,御前侍衛只剩下阿克敦和哈齊現兩個人,更加無法確信阿克敦定然不會在第一時間闖入客棧拿人,然而這次她帶出的幾個下屬雖然都是女流之輩,武功算不上精強,但輕功卻都不錯,騎了一夜馬的幾個女子想要甩開奔波了整夜的御前侍衛,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阿克敦鬆了口氣,說道:「如此說來,他應該還在客棧里,哈齊現,你速去衙門多帶些人手回來,就說是宮中丟了貴重物事。」

  哈齊現領命而去後,阿克敦冷冷道:「陸文軒,無論你躲在何處,就算是將這客棧掘地三尺,我也定要將你給挖出來!」

  話說就在完顏月將一眾御前侍衛引開後不久,劉府周圍的探子便回來稟報說兩伙人都已先後被引走。重新扮作虬髯大漢的陸天行就在方管家的引領下經由暗門出了劉府,與游秀妍等人騎了馬,朝著瀋陽城行去。

  只是眾人都沒有注意到,輕柔月色無法照亮的黑暗處,依然還有兩雙眼睛在暗暗注視著他們。

  兩個黑衣人待陸天行等人行遠,連忙展開身形追了上去,其中一個身形高大之人道:「多虧貝子爺讓我等仔細看過陸文軒身邊女子的畫像,而這些女子此時也只是換上了咱們女真人的衣服,並未和陸文軒一起易容,否則他換的這幅鬼樣子,咱們還真不容易認出他來。」

  另一個中年黑衣人道:「正是,不過即便他們統統變了容貌,想認出他來也不難,你想想看,此時鬼鬼祟祟溜出來的漢人男子,又有府里的管家親自相陪,還能是甚麼人?」

  那高個黑衣人頷首道:「此言有理。」說著又忍不住感嘆道:「索尼大人難道是諸葛轉世不成?他竟然能算到陸文軒會用金蟬脫殼之計,先讓人假扮他引開監視之人,這才再行離去,依我看,陸文軒這小子已算是聰明人了,想不到索尼大人卻更加了不起。」

  中年黑衣人笑道:「索尼大人自然是聰明絕頂之人,但他也並沒有算準陸文軒會用此計,否則就不會交待咱們如果看到陸文軒出來,要用兩人繼續留守,兩人前往跟蹤了。」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點了點頭,道:「這倒也說得是。」

  中年黑衣人道:「我跟著他們便是,你速速回去,將陸文軒的行蹤稟報給索尼大人。」

  陸天行等人距瀋陽城東門外尚有四、五里,方管家便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家驛站笑道:「少爺,咱們不妨將馬匹存放在這裡吧,您並未剃髮易服,如果還大搖大擺地騎馬進城,就未免太過扎眼了。」

  陸天行遲疑道:「方管家想的確是周到,不過這是女真人的驛站,不知他們肯不肯幫咱們的忙?」

  方管家笑道:「少爺多慮了,咱們家既然在瀋陽有這麼多的生意需要打理,又怎能沒結識些後金的官員。」

  說話間,幾人已策馬到了驛站外,一個驛卒見了,提著燈籠上前喝問道:「甚麼人?」

  方管家笑道:「我們是劉家莊的人,你們驛丞大人還好吧?」

  那驛卒提著燈籠看了看,笑道:「原來是方管家到了,我家驛丞攜夫人入城觀燈去了。」

  方管家點了點頭,笑道:「我們也正要去瀋陽城觀燈,只是此時城內人潮湧動,騎馬多有不便,因此想將馬匹在此存放幾個時辰,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那驛卒笑道:「方管家何必客氣,還能有甚麼不方便的。」說完就上前來為眾人牽馬。

  方管家則將一錠銀子塞進了他手裡,笑道:「有勞了。」

  離了驛站後,陸天行問道:「方管家與那驛站的驛丞很是相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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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管家笑道:「小人方才便已說過,咱們身為漢人,既然想要在瀋陽站穩腳跟,就必須要和後金的官員搭上關係,不要說是一個小小的驛丞,就連瀋陽提督多羅,咱們老爺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陸天行心中一動,頷首道:「原來如此。」

  儘管陸天行改變了容貌,無法再享受完琦的「特別許可」,然而憑藉著瀋陽劉家莊的勢力,一行人還是輕而易舉地就混進了燈火通明的瀋陽城。

  瀋陽除了滿城張燈結彩之外,表演高蹺、旱船、舞龍、舞獅、秧歌、抬閣的藝人也是隨處可見,頗有一番熱鬧景象。

  眾人順著瀋陽城中的大道觀賞了一陣後,游秀妍笑道:「這瀋陽雖然熱鬧,但比之咱們京城的繁華,卻是頗有不及了。」

  顏悅曦也道:「姐姐說的是,關外蠻荒之人,儘管極力想模仿咱們大明的盛況,然而終究也只能想到這些尋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