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森卻不動怒,反而笑道:「識人不明,便是不智。范天晶若非不夠謹慎,讓我去試水手的武功,他又怎會試不出這幾人身負內功?」
顏悅曦忽又問道:「穆先生,令妻當年的威名猶在今日的毒手洛神姬玉嬋之上,為何竟會在十年前忽然銷聲匿跡?」
提及亡妻,穆天森竟也不由黯然道:「我那娘子名聲雖大,可惜卻不甚佳,為了不給我招惹麻煩,我二人成婚後她便主動退隱,不再插手江湖之事。」
陸天行嘆了口氣,問道:「閣下武功高強,又有良妻相伴,何苦還要拋下一切去尋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寶藏呢?」
穆天森哈哈大笑道:「陸大人這話說得好生有趣,大人你身居高位,妻妾成群,還不是巴巴的從京城跑出來取寶藏?」說到這裡,笑容忽地一斂,又傲然道:「可我取這寶藏,卻不是用來貪圖享樂,而是要用其招兵買馬,攻占朝鮮,做那一方雄主!」
原來,穆天森為了竊取唐門掌門之位,這些年來暗自收了不少心術不正的江湖人士為徒,只是唐門門規森嚴,穆天森便讓這些人繼續以本來的身份混跡於江湖,為的就是日後藉助他們來成事。
直到聽聞了陸天行出京取寶藏的消息後,穆天森這才改變了初衷,又有了一個更具野心的計劃:如今大明局勢稍安,近幾年斷然沒有餘力去插手別國之事,因此穆天森就想用這筆寶藏來招兵買馬,攻取弱小的朝鮮,做那稱雄一方的霸主。
陸天行驚訝道:「原來你竟有如此野心,可朝鮮雖然弱小,卻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不要說你臨時招募的兵士難堪大用,即便是當年強如倭國的豐臣秀吉,還不是在與朝鮮的鳴梁海戰中吃了敗仗?」
穆天森卻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傲然道:「我不知道甚麼豐臣秀吉,但我知道千萬兩白銀起碼能招募到十萬人馬,到時就算踏也要將那朝鮮踏平了!」
陸天行正欲再言,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眾人聽了這笑聲,都不由感到周身極為不自在。
穆天森聽出那聲音絕非出自門下弟子之口,當下摸出一把暗器便要開門,可他轉念一想,又目露凶光的走到了晴雪身前。
陸天行大驚,連忙又攔在了晴雪身前,急道:「穆先生,你可是答應了……」
穆天森不待其說完,便將他推倒在地,冷笑道:「形勢不同了,如今來了敵人,我可不想腹背受敵。」說著便高舉起了手掌。
可穆天森的手掌還未來得及落下,艙門就被人一腳踢開,眾人回頭看時,只見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三旬上下,面目清秀的白衣人。穆天森皺眉問道:「尊駕是何人?」
白衣人捂嘴笑道:「你這人好生有趣,方才派人來殺我們的人便是你吧?這會怎麼卻又來問我是何人。」不知為何,這人眉清目秀,可聲音卻十分高亢尖銳,甚是難聽。
穆天森面色一寒,冷冷道:「如此說來,劉一刀已死在尊駕的手上了?」
白衣人點了點頭,笑道:「死了,不過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穆天森怒極反笑道:「好,我的命就在這裡,你有本事便來取吧。」穆天森心下雖怒,心神卻絲毫不亂,雙手各扣了一把暗器,只待對方前來,便立時將他打成個篩子。
誰知那白衣人竟似毫不察覺地緩緩走了進來,笑道:「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穆天森目中精光一閃,雙手奮力齊揮,一時間透骨釘、飛蝗石、鐵蒺藜、飛刀等十幾種暗器便如雨點般疾飛向了那個白衣人。之所以穆天森出手便全力施為,用上了唐門絕學漫天花雨,乃是因為他心中十分清楚:對方既然如此托大,就定然不是易於之輩。
誰知這些暗器不是釘在了艙板上,就是從艙門中飛了出去,而那個白衣人卻忽然間消失不見,仿佛竟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眾人正感驚異處,穆天森忽聞白衣人的聲音從自己身邊傳來:「你的暗器發的雖然不算慢,可惜卻也不算快。」穆天森連忙頭也不回地拍出了一掌,可那白衣人卻又在自己的另一側嘆道:「暗器功夫還算馬馬虎虎,可這掌法卻實在太過不堪。」
穆天森只感背心處傳來一陣寒意,強自支撐著問道:「你到底是人是……誰?」穆天森本想問對方是人是鬼,可他的話還未問完,就感到一個鋒銳且溫暖的物事抵在了自己的喉頭,低頭看去,原來竟是白衣人的手指,既然對方手有溫度,那自然是人非鬼了。
白衣人笑問道:「你且說說看,我到底是人是鬼?」
穆天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懼意,顫聲道:「尊駕饒……饒命。」
白衣人搖了搖頭,笑道:「抱歉,小姐讓我來殺你,我也沒有法子。」
穆天森又驚又俱,慌忙問道:「你家小姐是誰?」可穆天森卻發現忽然就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了,垂首看時,只見一道血線正從自己的咽喉處噴出,他慌忙用手按住,拼命地想要說話,可竟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望著緩緩倒下,在地上不住痛苦翻滾的穆天森,眾人心頭絲毫沒有死裡逃生的喜悅,反倒都湧上了無盡的寒意,陸天行雖知是螳臂當車,卻還是上前擋在了幾個女子身前。
白衣人的目光移到了陸天行身上,笑問道:「閣下就是陸天行陸大人吧?」
陸天行心中一凜,看來對方已聽到了方才自己和穆天森的對話,因此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不錯,正是在下。」
白衣人嘆了口氣,喃喃道:「很好,很好。」陸天行也不知對方為何會如此說,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可他又怎有膽子開口相詢?還好,沒過片刻,那白衣人就又開口了:「陸大人見到我家小姐後,切記不可表露自己的身份。」
說方說完,白衣人竟不等陸天行答話,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