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奸謀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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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迪雅見來人竟是小姐,忙用衣袖拭了拭淚水,連連搖頭道:「沒,沒有,奴婢該死,打擾了小姐休息。」說著便欲動身走開。

  海蘭珠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道:「隨我入帳說話。」待得二人進了帳中,又道:「蘇迪雅,你跟隨我多年,難道還想能瞞得過我?你我雖名為主僕,然而實與姐妹無異,有何委屈,儘管說出來,我定會為你做主。」

  蘇迪雅委屈巴巴地說道:「奴婢身份卑微,若是受了委屈,又怎會放在心上?但奴婢此生,最是見不得有人欺負小姐。」

  海蘭珠不禁唯一錯愕,失笑道:「我?誰欺負我了?」

  蘇迪雅氣得脫口而出道:「還不是貝……」可她只說了一半,便立覺失言,趕忙住口不說了。

  海蘭珠自然知道蘇迪雅所指的是誰,不由皺眉問道:「多爾袞?他如何欺負我了?」結合先前所想,海蘭珠已隱約猜到,多半是多爾袞趁著黑夜,與族中哪個女子親熱,恰巧被蘇迪雅所看到,故而才為自己感到不平。

  蘇迪雅不願再多說,只是連連擺手道:「沒甚麼,是奴婢一時失言了,小姐切勿胡思亂想。」

  海蘭珠幽幽嘆了口氣,搖頭道:「他是堂堂的後金固山貝子,你難道還指望他此生只有我這一個女人?罷了,只要他能真心待我,其他的事,又算得了甚麼呢?」

  蘇迪雅終於按捺不住,又急又氣道:「小姐苦戀貝子爺多年,他若是肯真心對小姐好,奴婢就算現在立時死了也是心甘情願,可奴婢卻實在無法忍受他對小姐的一次次利用,而且,還是為了別的女人!」

  海蘭珠聞言不禁變了顏色,顫聲斥道:「你……你在胡說些甚麼?當年去察哈爾部偷盜玉璽,是我自願前往,與貝子爺何干?如今貝子爺竟又甘冒奇險,將我迎回,並表示願意迎娶,實是情深意重之至,你又怎能說是利用?」

  蘇迪雅恨聲道:「小姐入宮赴宴那日,後金大汗垂涎小姐美色,因此多爾袞才設下奸計騙走小姐;沒想到在小姐走後,那後金大汗竟將罪責都歸到了另一名女子身上,對其冷落無比,於是,多爾袞為了斷去後金大汗對您的念想,更為了幫助那女子,才不惜甘冒奇險迎娶回小姐,可憐小姐至今竟仍被其蒙在鼓裡!」

  海蘭珠向後連退數步,一跤跌坐在了床上,顫聲問道:「你說的這個女子,難道便是我的妹妹布木布泰?」

  蘇迪雅點頭道:「不錯,正是布木布泰小姐。」

  海蘭珠急道:「她不是早已嫁給了後金大汗,怎地竟仍與多爾袞藕斷絲連!」

  蘇迪雅嘆道:「那奴婢就不曉得了。」

  海蘭珠恨聲道:「難道她竟如此不念及姐妹情分?」

  蘇迪雅憤憤道:「小姐溫柔善良,待人寬厚,可旁人卻恰好利用了這點,那二人屢次利用小姐,更不惜置您於險地,實是可惡至極。」

  海蘭珠怒急,抄起枕頭奮力擲在了地上,委屈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住地滴落在床榻上。

  蘇迪雅俯身撿起枕頭,正欲出言安慰,卻望見海蘭珠不知何時已抬起了頭,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心中不由一凜,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海蘭珠問道:「蘇迪雅,我待你如何?」

  蘇迪雅忙答道:「小姐待奴婢寬厚至極,更是親如姐妹。」

  海蘭珠冷冷道:「好,既然如此,我且問你,多年來,你便一直在我身邊侍奉,方才那些事,連我都絲毫不知,你卻又為何會知道的如此詳細?方才的哭聲,也是故意為了引我前去吧?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還不快如實招來!」

  蘇迪雅面不改色地說道:「是一個叫做楊嗣昌的漢人將這些事告訴奴婢的。

  海蘭珠冷笑道:「漢人?漢人最是狡詐無比,又是我們的敵人,漢人說的話,你竟然還會相信?」

  蘇迪雅正色道:「那人說的若是旁的事,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都不會相信分毫,但無論是偷換傳國玉璽,還是貝子爺迎回小姐,都是隱秘至極之事,他一個漢人又怎會知曉並且說的合情合理?因此奴婢以為,楊嗣昌所說的話,就算不能全部屬實,也絕非信口胡謅之言。為了您今後一生的幸福,就算會因此被小姐責罰,奴婢也絕不會讓您蒙在鼓裡。」

  蘇迪雅自幼便跟隨在海蘭珠左右,確是對其沒有絲毫加害之心,但蘇迪雅沒有告訴小姐的是,她今日說的這番話,不僅是為了小姐此後的幸福,還是為了楊嗣昌買通她的一百兩黃金。

  海蘭珠不置可否,秀眉微蹙地問道:「你說的這個楊嗣昌,現下所在何處?」

  蘇迪雅道:「此人如今已在奴婢帳中,小姐若是想見,奴婢這便將他帶來。」

  海蘭珠嘆道:「難得你這一片忠心,我便見見他吧。」

  不多時,已換做蒙古人裝扮的楊嗣昌跟隨在蘇迪雅身後走進了帳中,躬身行禮,用蒙語道:「在下楊嗣昌,見過海蘭珠小姐。」

  海蘭珠微一欠身,淡淡道:「楊大人無需多禮,小女子實是承受不起。」

  海蘭珠柔和動聽的聲音卻令楊嗣昌心頭一震,他不知這番邦女子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只得抬起頭來,舉目望去,只見海蘭珠雖是蒙古女子,膚色白皙卻遠勝尋常江南女子,容色絕麗,好似一泓清水的雙目之中卻閃爍著聰慧的光芒,當下笑問道:「莫非小姐曾見過在下?」

  海蘭珠搖了搖頭,竟然用流利的漢語說道:「小女子與大人素未謀面,只是大人若非大明朝廷中的人物,又怎會有閒情逸緻來插手小女子的私事?」海蘭珠自幼聰明伶俐,不僅飽讀詩書,還通曉滿、漢、蒙、回等四族語言。

  楊嗣昌越發暗感驚訝,立時收起了先前的三分輕視之心,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拱手道:「小姐如此冰雪聰明,在下實是佩服。」這聲佩服,楊嗣昌確是由衷而發。

  海蘭珠笑道:「大人過獎了,請坐。」待其依言就座後,竟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大人千里迢迢的趕到科爾沁草原,又費盡心思的挑撥我與貝子爺的關係,究竟有何圖謀?」

  楊嗣昌搖頭道:「小姐此言差矣,在下何曾挑撥過小姐與那後金貝子爺的關係?」

  海蘭珠微微一笑,問道:「蘇迪雅對我說的那番話,難道還不是挑撥之言?大人此時又何必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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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嗣昌笑道:「那番話到底是不是挑撥之言,以小姐此等聰明才智,想來自可分辨,無需在下過多置喙。」

  海蘭珠面色一沉,問道:「空口無憑,大人可有何證據?」

  楊嗣昌不慌不忙地說道:「小姐費勁千辛萬苦才偷換來的那枚傳國玉璽,此前已被多爾袞獻給了我大明。」

  海蘭珠冷冷道:「此事我也早已知曉,貝子爺的誘敵之計布置的甚是精妙,只可惜卻被人先行看破,筆架山一役,不僅後金損兵折將,我科爾沁也損失了三千勇士,這,皆是拜那陸天行所賜。」

  楊嗣昌擺手笑道:「在下要說的,卻並不是這件事。」

  海蘭珠冷冷道:「那是何事?」

  楊嗣昌凝視著海蘭珠,緩緩道:「多爾袞在將傳國玉璽交給陸大人時,還說了一番話。」

  海蘭珠心跳不由加速,儘管心中急欲知曉多爾袞究竟說了什麼話,卻還是淡淡問道:「甚麼話?」

  楊嗣昌正色道:「那日在香山之上,冒充奧巴首領四子必勒格的多爾袞,曾告訴陸大人,傳國玉璽是科爾沁部中的一位女英雄冒著生命危險偷換而來,而那位女英雄的名字便是:海蘭珠。」

  海蘭珠只覺心中冰涼一片,顫聲問道:「他……他為何要將此事說出?」其實,她心中已隱約想到了答案,只是那個答案太過可怕,太過殘忍,海蘭珠實是不敢去想,更不敢說出口來。

  楊嗣昌長嘆了一口氣,緩緩搖頭道:「無論多爾袞的計謀能否得逞,林丹汗都會從大明那裡得知傳國玉璽被你偷換之事,多爾袞只是想借他人之手,除去已無利用價值的小姐,至於後來多爾袞又更改主意前去救你,則是為了打消皇太極對布木布泰的猜忌,更是為了讓皇太極徹底死心,以此幫助失寵後一直鬱鬱寡歡的布木布泰。」

  原來,陸天行在聽了范文程的稟報後,又派細作詳加打探了後金的後宮狀況,再結合自己的歷史知識,便將多爾袞的謀劃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命楊嗣昌趕赴草原執行自己的第一步計劃。

  海蘭珠用力地搖頭道:「不,不會,你不過是在信口雌黃!」

  楊嗣昌嘆道:「若非多爾袞故意相告,我等又怎會得知偷換傳國玉璽的是小姐你?如果不是陸大人懇請林丹汗手下留情,小姐此時,怕是早已死在察哈爾部追兵之手了。」

  結合楊嗣昌的話,再聯想起多爾袞那個珍而視之,從不離身的荷包,海蘭珠心中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徹底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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