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追蹤

  唐天磊道:「陸沖向來行事高深莫測,多年來也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容,不瞞凌女俠說,唐某先前甚至不知道他竟還有個兒子,凌女俠又是如何得知此人便是他的獨子陸瑞安呢?」

  凌飛鶯嘿嘿笑道:「如此說來,唐掌門是信不過我了?」

  唐天磊拱手道:「唐某不敢。」

  凌飛鶯面帶得色地說道:「說起來,還是先夫和我那一雙兒女冥冥之中在天有靈,竟將仇人之子送到了我面前,給了我親自手刃他的機會……」說到這裡,凌飛鶯不住地咳嗽起來,面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既然陸天行安然無事,趙青瑤對姨母也就再無怨懟之情,見此情形,忙將陸天行輕輕放倒在地,搶到了姨母身邊將其扶住,急道:「姨母稍歇片刻,瑤兒這就去為您請郎中!」

  凌飛鶯擺了擺手,慘笑道:「沒用了,方才姨母強運內力,對那陸瑞安拼死一搏,雖然刺死了他,卻也震斷了自身的經脈,我恐怕已是命在頃刻了。」

  趙青瑤哽咽道:「姨母……」

  凌飛鶯揮手道:「這是姨母生平最得意之事,你且讓我在臨死前說完吧。」

  趙青瑤只得含淚點了點頭,凌飛鶯微微一笑,續道:「兩年前一個春日的早晨,我剛為你姨夫他們掃墓回來,就看到一個青年書生模樣的人在敲我家的門,心中不由大驚,要知此處甚是荒僻,過往行人本就不多,大清早的誰又會無緣無故來找我這個老婆子?心中暗道陸沖那狗賊難道當真如此神通廣大,竟還是尋到了這裡?」

  趙青瑤問道:「那個青年書生,想來便是天行吧?」

  凌飛鶯道:「不錯,正是此人。當時我便嚇得躲在了田裡,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誰知他敲了一陣門,見屋內無人,便拿出水袋在路邊取了幾滴露水喝了,就繼續上路了,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只是一個想來討水的路人,心下也不禁暗感慚愧,想不到當年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凌飛鶯已變得如此膽小如鼠,噤若寒蟬,竟被無常門的人嚇破了膽子。」

  趙青瑤勸道:「姨母不是膽小,您不過是在臥薪嘗膽,耐心等待覆仇的機會罷了。」

  凌飛鶯頷首道:「不錯,你姨夫他們死後,姨母便再也不畏懼死亡,我只是怕死前未能報仇。」頓了頓,又道:「待那書生走遠後,我便從田間站起準備回家,誰知這時不遠處又疾馳過來一騎,馬上的乘客似乎還是個嬌滴滴的少女,前夜剛下了場大雨,路上泥濘不堪,少女的馬不小心失了前蹄,那少女連人和馬一起摔了出去,眼見那少女便要被摔個重傷,當時我本欲上前相救,但唯恐暴露了身份,想了想終究還是見死不救了,唉,唐掌門,如今的凌飛鶯,實是擔不起你方才的那一聲女俠了。」

  說了這麼多話後,凌飛鶯由於氣力不繼,又不住地咳嗽起來。

  唐天磊道:「凌女俠過謙了。」說完上前伸指點在了凌飛鶯的上丹田,將內力緩緩注入。

  凌飛鶯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只覺熱氣源源不斷地從頭部傳至全身,不禁贊道:「想不到唐掌門的內力竟如此深厚,恐怕就算唐德老先生在世時,也沒有唐掌門的這份功力。不過我經脈已斷,命不久長,唐掌門不必再耗費內力為我續命了。」說著便向後一退。

  唐天磊也不勉強,微笑道:「凌女俠謬讚了。師叔盛年時的功夫,唐某實是望塵莫及。」

  凌飛鶯嘆道:「若唐掌門所言不虛,那我這麼多年來可真是小覷了唐門的實力,失敬了。」

  唐天磊擺手道:「無妨。」

  趙青瑤忍不住問道:「姨母,後來那少女怎樣了,傷得重嗎?」

  凌飛鶯冷笑道:「當然沒有。也是我看走了眼,想不到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身懷絕技,被甩出時,她只是用足尖輕輕地在馬背上一點,身子便在空中翻了兩圈,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趙青瑤鬆了口氣,道:「如此便好,既然那少女安然無恙,姨母也就不必再為此事自責。」

  凌飛鶯陰惻惻地笑道:「這是自然,那時我若一時心軟出手相救,恐怕到此時還不知陸沖竟還有個兒子,更何談報仇雪恨?瑤兒,你道那少女是何人?」

  趙青瑤茫然地搖了搖頭,道:「瑤兒不知。」

  凌飛鶯冷冷道:「世人只知陸沖狗賊掌力凌厲無比,卻不知其身法也是精妙絕倫,讓人過目難忘,因此,我一眼便看出,雖然那少女的身法之輕靈迅捷與陸沖相去甚遠,但卻是如出一轍。」

  趙青瑤恍然道:「如此說來,那少女便是陸沖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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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飛鶯嘆道:「當時我也這麼想,便暗自戒備起來,以防她突然發難。誰知那少女檢視完馬匹無事後,對我展顏一笑,就飄然躍上馬,揚長而去了。」

  趙青瑤又問道:「姨母隨後定然是跟了上去?」

  凌飛鶯道:「不錯,儘管那少女的身法與陸沖相去甚遠,卻也已遠非我之所能及,但我一家的血海深仇,如何能夠不報?更何況日後如何又能再尋到陸沖女兒孤身一人在外的天賜良機?當下我便不假思索地展開輕功跟了上去,但那少女的坐騎甚是神駿,沒過多久,我二人竟越離越遠,我心下暗自焦急,卻也毫無辦法,只有循著她去的方向拼命追去,我直追了一個多時辰,已是精疲力盡,卻終於在前面小鎮的客棧外,重又看見了她的坐騎。咳咳……」說著又不禁咳嗽連連。

  趙青瑤趕忙取過水袋,服侍其喝了幾口,溫言勸道:「姨母,您且休息片刻再說吧。」

  凌飛鶯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先前曾與那少女打過照面,因此既怕被她發現,看出端倪,又怕露出本來面目,暴露了身份,當下便撕下了人皮面具,在附近尋了黃泥塗抹在臉上,又對著溪水照了一番,確認沒有甚麼破綻後,方才走進客棧,打聽到了那少女的客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