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孫公子,大事已成,咱們速速離去吧。」出了福王處,趙青瑤便立即趕回了自己的住處,喚醒了正在熟睡的孫承宗。

  孫承宗趕忙起身,和趙青瑤分別騎了來時的快馬,連夜離去。

  福王打發走了眾人,疲憊不堪地回到臥室,可他躺在榻上,卻始終是難以入眠,只因一想到久攻不下的滄州城即將唾手可得,他便不禁興奮不已,又如何能夠睡得著?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福王的睡意才終於占據了上風,就在這時,鄒文龍的聲音卻由遠及近地傳來:「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語調竟是惶恐萬分。福王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去將房門打開,只見鄒文龍已跑到了門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福王沉聲問道:「出甚麼事了?」

  鄒文龍帶著哭腔道:「王爺,咱們……咱們在冀州縣的糧倉,起火了……」

  福王顫聲問道:「可有人救火?」

  鄒文龍苦著臉道:「起火後,負責看管糧倉的兵士便奮力救火,可火勢太大,竟將軍中的糧草燒的是一乾二淨啊……」

  福王聽了,險些站立不住,鄒文龍趕忙伸手相扶,福王卻將他一把推開,怒道:「冀州縣的糧倉甚是隱秘,敵人不可能輕易找到,而且更有三千精兵日夜看守,怎會無緣無故地便起火!」

  鄒文龍垂首道:「現場發現了石油,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原來,放火燒掉叛軍糧倉的不是旁人,正是唐門中輕功最好的池天淼和魏天焱。第一次遇伏時,二人就混入了押運糧草的兵士中,眼見叛軍只是將運糧車燒毀而不是選擇將糧草帶回時,二人只得暗自退了回去;第二次在馬騮山道,叛軍伏擊了運糧隊後,終於選擇將三十車糧草帶回,二人便遠遠跟隨,順利打探到了叛軍糧倉的所在地,並展開輕功潛了進去,最終一把大火將叛軍的糧草燒了個乾乾淨淨。

  陸天行的整個計劃,大致如下:先著人說服趙南星,請他給鄒文龍寫一封書信,並在信上將押運軍糧的情報告知鄒文龍;先前在滄州之事上,鄒文龍嘗到了甜頭,自然會將情報轉告福王,福王再著人將糧草截下,叛軍勞軍遠征,所攜帶的糧草必然有限,因此福王很有可能選擇將截獲的糧草送回自己軍中的糧倉,這便給了陸天行將其糧倉燒毀的機會。

  只是陸天行思慮的雖然甚是周全,卻畢竟將事情的成敗都寄托在了敵人的信任與否上,而趙青瑤的加入正好比給運轉中的齒輪增添了潤滑劑,既成功地取得了福王、鄒文龍等人的信任,更對整個計劃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福王緊咬牙關,怒不可遏地說道:「怪不得趙青柏那廝方才走的甚是慌急,原來竟是為此!」

  鄒文龍伏地叩頭道:「老臣有罪,若非老臣勸王爺將那三十車糧草奪回,賊子的奸計便不能順利得逞,還請王爺治罪。」

  福王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扶起,搖頭道:「鄒大人身為軍需官,思慮的如此周全,又何罪之有?你的提議深合本王之意,實不相瞞,方才鄒大人即便不說,本王也會讓樺兒將糧草帶回來的。」

  鄒文龍點了點頭,恨恨道:「只可惜走了趙青柏那狗賊,否則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福王陰狠地一笑,冷冷道:「他也未必就能走的脫。」說完厲聲喝道:「來人!」

  離了衡水城後,趙青瑤和孫傳庭便縱馬疾馳,一路朝著滄州方向狂奔而去,可兩人還沒馳出四十里路,坐騎便開始腳力不濟,速度漸漸緩了下來,誰知又行了不到十里,兩匹良駒竟一齊拉起肚子來,起初只是腳步虛浮,到了後來便已是無法再行了。

  趙青瑤躍下馬來,捂著鼻子道:「這兩匹馬先前隨咱們日夜奔波,也未曾有甚麼大礙,此時又怎會忽然患起病來?」

  孫傳庭面色凝重地檢視了一番坐騎,搖頭道:「並非是患病,很可能是被人餵食了巴豆。」

  趙青瑤秀眉微蹙道:「看來福王終究還是對咱們起了疑心,故而才留了後手,此處距滄州仍有近二百里,算算時辰,魏先生他們想來已經得手,福王的追兵不久便會到來,可坐騎無法再行,附近又無可躲避之處,這該如何是好。」饒是她平素里智計百出,當此前無接應,後有追兵的絕境,也只能是束手無策。

  孫傳庭看了看周遭形勢,也無奈地點了點頭,卻還是寬慰她道:「小姐勿要憂心,在下記得來時的路,前面不久應該有個小村莊,咱們或許可以再去買馬。」

  其實二人來時行色匆匆,孫傳庭又擔著極大的心事,怎會有功夫去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此刻說出,不過是為了寬慰趙青瑤而已。

  趙青瑤自然也明白,卻還是展顏道:「不錯,車到山前必有路,去前面看看吧,總是好過在這裡坐以待斃。」當下二人棄了馬,向滄州方向又步行了幾里路,村莊沒有看到,倒是在路邊不遠處見到了一戶人家,裡面燈是黑的,顯是一家人還在睡覺。

  孫傳庭大喜,趕忙在房子周圍尋馬,可他找了一圈,不要說是馬,就是騾子也看見沒一頭,只得嘆道:「繼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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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青瑤朝遠方望了望,只見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已無絲毫可容身之處,又俯身貼在地面聽了聽,不禁花容失色道:「來不及了,聽馬蹄聲,福王的追兵恐怕轉瞬即至。」

  孫傳庭聽後也頓時勃然變色,伸手入懷摸出了一柄短刀,慨然道:「小姐快走,且由在下為你抵擋一陣。」

  趙青瑤心道憑你這點微末功夫,難道還能擋住福王的一隊人馬不成?然而心下卻也對其捨命護己的情義頗為感激,當即先撕下鬍子,又一把將冠冕摘下,扯掉發箍,露出了一頭飄逸的長髮。

  孫傳庭不由一怔,問道:「小姐這是為何?」

  趙青瑤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卻已用力打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