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身陷囹圄

  陸天行續道:「國庫空虛,朝廷無力負擔修建德陵所需的高昂費用,此時蕭侍郎找到微臣,說石料商人程啟陽乃是他的舊交,願意將漢白玉石料作價為尋常石料出售,並且可以分五年付清,作為交換的條件,便是允諾其與工部長期合作,並幫助其子程謙擺脫在官場的困境,蕭侍郎,本官所言不虛吧?」

  蕭基頷首道:「正是如此,下官身為工部左侍郎,自當設法為尚書大人分憂。」

  陸天行點了點頭,又道:「隨後蕭侍郎與程啟陽一起宴請本官,席間程啟陽各贈你我一張銀票,可有此事?」

  蕭基道:「不錯,確有此事。」

  蕭基答應的如此爽快,倒也大出陸天行意料之外,於是拱手道:「翌日,驗過石料後,微臣便離了皇陵,其他的事也是此時方知。」

  崇禎點了點頭,顯是認同了陸天行的說辭。

  蕭基拱手道:「敢問陸大人,您收受的賄賂此時何在?」

  陸天行道:「還在我府中,本官還未尋到合適機會呈交陛下。」

  蕭基笑道:「下官那張早已隨奏章一併交給了陛下,已過了這許多日,大人說還沒尋到合適機會,未免有些難以取信於人。」

  崇禎急於為陸天行撇清干係,擺手道:「陸卿朝政繁忙,未來得及呈交給朕,也是有的。」

  言下之意,自是說陸尚書操勞於國事,不像你蕭基這麼閒的沒事幹跑去整人。崔呈秀、田爾耕等局外人聽了,嘴角已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

  蕭基如何又聽不出來崇禎的話中之意,卻故作不知,拱手問道:「陸大人雖然不再參與此事,但你是否命親信周侍郎處理工部相關事宜?」

  陸天行望了周延儒一眼,頷首道:「本官還有更重要的事務要處理,確是將工部交給了周侍郎打理。」

  蕭基點了點頭,道:「這便是了,大人不願以身犯險,便抽身離去,命親信代為處置。」

  陸天行疑惑地問道:「不知蕭侍郎此言何意?」

  蕭基從懷中取出了幾封書信,躬身道:「德陵甫一出事,微臣便命人前去捉拿程啟陽,然而偌大一座程府已是人去樓空,程氏父子早在幾日前便已逃離了京城,這幾封書信乃是從程啟陽書房中暗格搜出來的,陛下一閱便知。」

  曹化淳取過書信,呈了上去,崇禎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接過,卻只看了兩張,便勃然大怒道:「周延儒,你這混帳東西!」

  周延儒嚇得不住發抖,口中喃喃道:「微臣知罪,陛下饒命。」

  原來,這幾封都是周延儒與程啟陽往來的書信,程啟陽在上面拜託他代為照拂,並寫道「些許心意,還望大人笑納」「上次之事還多虧了大人照拂」等等。

  蕭基又取出一本帳簿,躬身道:「這是程家的帳本,包括這次他賄賂陸尚書、周侍郎之事,也一應記錄在冊。」

  崇禎不待曹化淳取過,親自上前搶過,只看了幾眼便將帳簿重重摔在了周延儒身上,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陸天行躬身道:「陛下息怒,此事尚存疑點,程家舉家不知所蹤,為何獨獨留下了這帳簿書信?豈不令人生疑?」

  崇禎點了點頭,面露疑色的望了蕭基一眼。

  蕭基微微一笑,拱手道:「難道陸大人以為這些證物都是放在明面上任我等取回的麼?官差們搜尋了幾個時辰,才在其密室的暗格中發現了幾十本帳簿和程啟陽近年來上百封與各級官員往來的書信,眼前這些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難道大人僅憑一句話,便想抹殺我等奮戰許久方才收集來的證物嗎?」

  崇禎怒道:「竟有那許多帳簿書信?程啟陽這個蛀蟲,定要將其捉拿歸案!」

  周延儒只是嚇得不住哆嗦,連求饒的話也不敢說了。

  陸天行嘆道:「周侍郎,枉本官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背著我做下了這等事。」

  眼見陸天行難以相救,反而將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周延儒霍地抬起頭來,憤然道:「下官也是奉大人之命行事,大人此時怎地可以反咬一口,下官可不願做那替死鬼。」

  此言一出,殿上眾人又是一驚。

  陸天行冷冷道:「周侍郎,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崇禎也道:「周延儒,污衊朝廷大員,可是要罪加一等。」

  周延儒忙道:「罪臣明白,無憑無據,罪臣怎敢胡言。」說到這裡,抬起頭來,又道:「罪臣家中,也有一本帳簿,上面詳細記錄了罪臣送給陸尚書的銀兩,程啟陽賄賂的銀兩,罪臣可是只要了三成,剩下七成,則盡數送入了陸尚書府中啊!」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崇禎望了望陸天行,又盯著周延儒道:「你為何要送七成給陸天行,可是他也給了你甚麼書信不成。」

  眾臣敏銳的察覺到,崇禎已不再稱陸天行為陸卿,看來對這幾人的話,小皇帝多少已信了幾分。

  周延儒道:「這倒沒有,陸尚書行事謹慎,又怎會輕易授人以柄,陛下若是不信,派人查抄陸府便知。」

  崇禎面帶失望的望著陸天行,卻並不言語,顯是希望他能解釋清楚。

  陸天行長嘆了一口氣,跪了下去,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臣有罪,但罪臣只是收受了程啟陽和周延儒的銀兩,著實不知他們竟敢背著罪臣偷換了皇陵的石料啊。」

  崇禎木然而立,最信任的人卻辜負了他,小皇帝一時間實在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上朝後一直默不作聲的趙南星,這時上前踏上一步,問道:「陸尚書,出了此等大事,而且犯案者還是你的親信,難道陸大人只憑一句不知,便想脫罪嗎?」話雖簡短,卻是極為狠辣。

  陸天行嘆道:「趙大人或許不信,但我確然不知。」

  趙南星還欲再言,崇禎已擺了擺手,黯然道:「暫且先將陸天行和周延儒押入刑部大牢,容後再議。」

  四名大漢將軍得令入內,押著二人走了出去,崇禎望著陸天行緩緩離去的背影,眼神竟漸漸模糊起來。

  眾大臣明白小皇帝此時心中的難過,皆是垂首而立,默不作聲。崇禎嘆了口氣,手一揮,道:「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