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請罪

  二人見過禮後,周延儒正要開口稟報,管家便急忙跑進了廳中,躬身道:「老爺,宮裡的曹公公求見。」

  陸天行眉頭微皺,道:「曹化淳?他有什麼事?」

  管家道:「說是帶來了皇上的賞賜。」

  陸天行忙道:「怎不早說,快快請他進來。」

  周延儒拱手道:「大人,下官可要迴避?」

  陸天行笑道:「不必了,外間早已說你周侍郎乃是我陸奸的第一得力臂助,隨我一起迎接曹公公吧。」

  周延儒聞言也是一笑。

  不多時,管家便引著曹化淳走了進來。陸天行拱手笑道:「公公大駕光臨,陸某有失遠迎,實是失禮。」

  曹化淳還了禮,擺手笑道:「都是自家人,陸大人何必客氣。」說完使了個眼色,一個小宦官捧著錦盒走上前來,曹化淳又道:「這不,皇上惦念著大人,特命咱家將此物給大人送來。」

  陸天行領旨謝恩後,悄聲問道:「不知皇上賜了陸某何物?」

  曹化淳笑著搖了搖頭,道:「咱家還要回宮去伺候皇上,便不叨擾大人了。」陸天行忙一路將其送到了府外。

  待曹化淳走遠,陸天行方才回到廳中,輕輕將錦盒打開,見到了那碗蓮心湯,不禁笑道:「玉繩,你且猜猜聖上此舉,是何用意。」玉繩乃是周延儒的表字。

  周延儒笑道:「大人這是要考較下官一番了。」沉思片刻,又道:「大人自從為官後便是步履維艱,身處險境,因此大人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下官大膽推測,大人在聖上面前想來也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卻不免顯得有些生疏,失了親近,但聖上身為大明之主,又不好對大人直言相告,因此便想出了這賜蓮心湯的主意來,以表希望君臣同心的意願。」

  陸天行苦笑道:「玉繩這個狀元郎,果然名不虛傳。不錯,正是如此,聖上如此寬恩大度,倒是我太過狹隘了。」

  周延儒道:「大人本無過錯,不過是盡了臣子的本分罷了,只是聖上對您確是真心託付,皇恩之浩蕩,大明開國兩百多年來,實是再無第二人有大人這份福氣了。」

  陸天行頷首道:「玉繩說的是,聖上如此寬恩厚待,陸某定當竭力報效,絕不能有負皇恩。」說完端起蓮心湯一飲而盡。

  二人隨後又商議了大半個時辰,周延儒方才告辭,前去布置。

  陸天行則再次進宮覲見,待將所調查之事向崇禎稟報完畢後,便伏地道:「微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崇禎奇道:「快快請起,陸卿何罪之有?」說完對曹化淳使了個眼色。

  曹化淳會意,上前便欲將他扶起,陸天行卻不肯起,道:「微臣心胸狹隘,以小人之心妄自揣度陛下君子之腹,實是罪該萬死。」

  崇禎微微一笑,竟從龍椅上站起,親自上前攙扶,陸天行哪裡敢領受,趕忙站了起來。

  崇禎笑道:「總算說了句實話,不錯,你妄自揣度朕心,雖然該死,但朕卻是萬萬不能讓你死的,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要責罰你。」說到這裡,又點了點頭,道:「對,朕要責罰你。」

  陸天行躬身道:「是。罪臣甘願領受責罰。」

  其實,也不能怪陸天行無端猜忌崇禎,畢竟在歷史上,這位大明王朝的主人儘管勤政愛民,然而卻著實是一位生性多疑的君王:在位十七年間,僅內閣首輔,就更換了多達十九任,文武官員更是不知罷黜了多少,因此熟知這段歷史的陸天行,自然更是要比他人還要謹慎幾分。

  曹化淳陪笑道:「陸大人,方才您走後,皇上氣得什麼似的,竟坐在御階上不肯起來,您這次可是著實傷了皇上的心啊……」

  崇禎斥道:「就你多嘴。」曹化淳頭一低,便不敢再多言了。崇禎哼了一聲,道:「責罰之事,且容朕好生思量。陸天行聽旨。」

  陸天行忙跪下道:「微臣聽旨。」

  崇禎道:「此次相關事宜,朕命你全權負責,自行決斷,不必再向朕請示。」

  陸天行道:「微臣領旨謝恩。」

  崇禎道:「陸卿只管放手去做吧,甚麼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言語,朕也不必再說了,要知若是失敗,不要說你,連朕也會丟了性命。」

  陸天行躬身道:「微臣明白。」

  崇禎點了點頭,道:「魏忠賢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更是權傾朝野,如今就連掌印太監也是他的人,因此陸卿方才要的那幾道聖旨不能讓他人知曉,只好朕親自來代勞了。」說完便返回龍案旁,提筆寫了起來,曹化淳忙站在一旁研墨。

  過了兩盞茶功夫,崇禎便洋洋灑灑地寫好了幾道聖旨,又加蓋了新近尋回的玉璽,命曹化淳交給了陸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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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行看後大喜,笑道:「陛下不僅文采斐然,這楷書也越來越有顏筋柳骨的感覺了。」

  崇禎微微一笑,心道:朕近來果然沒有白費功夫在書法上。

  陸天行拱手道:「微臣此次還要向陛下借用一下唐先生,不知陛下可否允准?」

  崇禎沉吟道:「朕本打算讓他去遼東傳旨。」

  陸天行奇道:「陛下為何要讓唐先生去遼東傳旨?」

  崇禎道:「袁崇煥乃是魏忠賢所舉薦之人,雖然為朝廷履立功勳,但他若是忠於魏閹,不肯奉詔行事,唐先生便可將其就地正法,扶持副督師滿桂上位。」

  陸天行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史書上記載崇禎皇帝猜忌袁崇煥,並將其凌遲處死,原來早在此時就已動了殺心,想必是因為皇帝對閹黨之人心存芥蒂之故,當下躬身道:「陛下想的周全,不過還請陛下在事成之後,再遣唐先生前去傳旨,微臣定下的計策,無論如何少不得唐先生。」

  崇禎沉吟道:「事成之後,可還來得及?」

  陸天行道:「陛下放心,微臣已有計較。」

  崇禎點了點頭,道:「也好,此事朕便全權交予陸卿處置。」

  陸天行如釋重負,躬身道:「微臣謝過陛下。」他倒不擔心袁崇煥會效忠於魏忠賢,只是此次行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此時傳召,袁崇煥一向用兵謹慎,難免會稍有遲疑,若因此便被誅殺,實是冤枉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