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左右開弓

  寧遠給宮中送了銀子後,便準備趕往東宮當值。

  可剛走到一半,便見一人面帶憤色走來。

  他當然是懶得搭理的,躲讓開來,可正當他要繼續前行的時候,忽而被那人拽住了。

  「你……你是寧遠?」柳林眼帶怒火。

  「額……」

  寧遠愣了愣,點頭道:「我是寧遠,您有事?」

  柳林當即冷笑:「呵呵,好哇,小子,可讓老夫找到你了,似你這等不忠不義之人,就應該五馬分屍,哼,你等著吧,老夫定參你一本,教你不得好死!」

  寧遠:「……」

  他看神經病似的審視柳林一番,略微探頭道:「大人,我得罪你了?」

  柳林鬆開手,用力甩袖子,一臉高傲道:「自沒有,但你罪惡的行徑,比得罪老夫還慘一萬倍,因為,你得罪的是萬千黎民百姓。」

  寧遠整個人都快傻了。

  莫名其妙啊。

  走在路上,碰到一個人,口口聲聲就要致自己於死地?

  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不得不警戒起來。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他努力展現笑顏道:「敢問大人姓甚名誰?」

  柳林更是高傲萬分:「聽好,本官乃翰林學士,姓柳名林,本官就是要參奏你,有本事,你便來報複本官。」

  一番話,大義凜然,就仿佛為了萬千百姓渾不怕死似的。

  寧遠倒面色有些古怪。

  對於清流,他是不想招惹的。

  這些人平日裡沒事還要捕風捉影的找事啟奏,更別說他剛發了一筆橫財,正是惹人眼紅時,被清流盯上了,就像那狗皮膏藥一樣纏著,即便問題不大也能煩死人。

  可這柳林太神經質了。

  要參奏我,你直接寫摺子上奏不就完事了,跑我跟前說到什麼?

  他眉目略動,笑了出來:「柳大人,您莫不是對卑下有什麼誤解?」

  「誤解?哼!你之罪行,罄竹難書,本官又豈會誤會你?」柳林昂首挺胸。

  「嗯。」

  寧遠想了想,試著道:「玻璃剛剛投入量產,柳大人您家定還沒買吧,卑下可以給您家先裝上,比那些預購的人還提前享受屋裡陽光。」

  柳林頓時警戒著,眼睛亂轉的掃視寧遠,又一仰頭:「本官食君俸祿,為君分憂,豈會受你好處,想都別想!」

  寧遠差點笑了出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買不起玻璃,或者是不想掏銀子買,跑他這敲詐來著。

  他故作認真,小聲道:「大人,您儘管放心,卑下定會給您家裝滿了玻璃,讓您家無力暖陽如春。」

  柳林聞言,這才不屑的瞥了瞥:「可裝多少塊玻璃?」

  寧遠伸出雙手,一手比「二」,一手比「五」,嚴肅道:「這個數。」

  柳林皺眉:「區區二十五塊?是不是少了點?還有啊,本官府邸無需提前裝玻璃,等那些預訂的玻璃收了貨,再給本官府邸裝便可。」

  寧遠頓時笑意更盛,搖頭道:「大人,您錯啦,不是二十五塊,而是,二百五十塊!」

  柳林愣了愣:「二百五十塊,這個數怎麼感覺怪怪的,嗯?你……這是在辱罵本官?」

  「是啊!你這個王八蛋、二貨、二百五!」

  寧遠兇相大作,抬起拳頭,直接轟了過去。

  柳林猝不及防,眼睛被打中,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連連後退,接著又大聲嚎叫:「來人吶,來人吶,打人啦!狗娘養的武人毆打朝廷命官,快來人吶!」

  「還敢罵人?打死你!」

  寧遠半點不客氣,拳打腳踢之下,轉眼間柳林便倒在了地上,抱著腦袋,嗷嗷怪叫。

  可即便如此,寧遠也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換著法踢打。

  宮中發生打人事件,第一時間引起無數人的注意。

  武勛毆打文臣,換作以往,定是要激起群憤的。

  可這一次,非但沒一個人湊上去拉架,反而默然的躲在遠處冷眼旁觀。

  片刻之後,無論是翰林院的翰林、內閣、還是弘治皇帝都得到了消息。

  寧遠打了翰林學士柳林。

  「打的重嗎?」弘治皇帝面無表情的問。

  「不輕。」蕭敬道。

  弘治皇帝沒說話,面色陰沉不定,過了許久方才垂下頭,批改疏奏。

  宮中小道之上。

  寧遠已是氣喘吁吁,倒在地上的柳林也幾近昏昏作死。

  「敲詐是吧?參奏是吧?啊?你倒是去啊!」

  寧遠咬牙切齒:「他奶奶的,也不想想自己算什麼東西,知道老子是誰嗎?寧遠,記住,這是一個形容詞,囂張的意思!」

  「啊噗……」

  柳林噴出一口老血,旋即身軀一僵,直接暈了過去。

  寧遠這才收手,緩和片刻後,衝著不遠處當的金吾衛道:「拉走拉走,看著就煩。」

  柳林被拖死狗似的拉走了,偌大的宮廷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寧遠左右琢磨,心下仍舊是憤憤不平。

  他確實應該低調一些,可這柳林硬湊上來威逼利誘敲竹槓,真以為他好欺負了?

  辛辛苦苦搞香皂、搞民生、搞玻璃,一筆筆銀子送入宮中,為的,不就是被人欺負的時候底氣足一些?

  深深呼吸,平復許久,寧遠這才繼續向前,來到東宮。

  朱厚照見了,立刻沖了上去:「老寧,老寧,聽說你打了翰林院的柳林?」

  寧遠點頭:「氣急而怒,一不小心沒忍住。」

  朱厚照大笑:「打的好,打得好,這狗柳林沒事亂啟奏,甚至連本宮的私事都關心上了,說什麼本宮不生孩子,本宮一直採取錯事,只是時日未到,又豈能亂生孩子?」

  寧遠暗自一震。

  提到孩子,他猛然想起史上的武宗活了三十一歲,一直沒孩子,難不成……這裡面真有問題?

  他向前探了探,小聲道:「殿下果真採取措施了?」

  朱厚照眼睛一橫:「老寧,你這什麼意思?好像本宮當真生不出孩子似的?」

  「嗯嗯。」

  寧遠不住點頭:「這……殿下,卑下給您個建議,多注意點身體,平時別亂來,節制一些,對身體有好處。」

  朱厚照又是瞪了寧遠一眼,轉而一笑,興沖沖道:「快來,本宮正在排兵布陣,研習對戰朵顏三衛的法門。」

  旋即,二人來到殿中的沙盤跟前。

  朱厚照是一個多動的軍事愛好者,此刻的沙盤前,一切都布置的穩妥,乍看過去,竟是井井有條。

  「老寧,你可知道,此番對戰朵顏三衛的要點是什麼?」

  朱厚照認真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