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身涉險

  不多時,寧遠跟隨蕭敬來到了內閣。

  見到弘治皇帝,他急忙見禮,接著又對三位閣老行禮。

  弘治皇帝冷著臉道:「說吧,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寧遠愣了那麼一下,很是不解道:「陛下命臣擔任巡按使,著錦衣衛配合,臣正努力清剿流寇啊。」

  嘶!

  弘治皇帝不免氣急。

  這混帳,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還敢確之鑿鑿,還敢自以為是?

  他沉下一口氣,道:「朕問你,你既然扶負責清剿流寇,何以將那唐寅抓到西山?」

  寧遠半點不怵,直接道:「回陛下,臣負責清剿流寇,自是要徹查京城的,徹查之時發現某些人有問題,自當抓起來審問,審問過後,若無問題,自就地釋放了。」

  弘治皇帝又問:「可朕為何聽說,你將那唐寅囚困在西山啊?」

  「陛下,臣冤枉啊!」

  寧遠忙道:「臣真的只是審問而已,絕不存在任何囚困的嫌疑,那唐寅……臣,審問過,他竟是賴上了臣,說要定居西山,吃西山的喝西山的,臣無可奈何,念及那唐寅乃是讀書人,也不好驅趕啊。」

  嗯?

  弘治皇帝瞪大眼,詫異萬分,便是連旁邊的三位閣老也都呼吸一頓,滿是不可思議。

  唐寅,死賴在西山?

  這……怎麼可能?

  李東陽忍不住道:「寧巡按,你休要胡言,那唐寅乃是南直隸第一才子,號稱江南才子,又豈會如此死不要臉,賴在那西山?」

  寧遠一攤手:「李老,您未免太確之鑿鑿的了吧?事實如何,差人去西山詢問一番便是了。」

  弘治皇帝聽了,也深以為然:「有道理。」

  是啊,只要差人詢問一番,便水落石出了。

  可回頭想來,他又有些不放心,萬一那唐寅一口咬死寧遠將其囚禁西山,問題可就大了。

  「寧遠,朕問你,那唐寅當真自願留在西山?」

  「回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

  「好,那便差人去詢問一番。」弘治皇帝說道。

  蕭敬聞言,正要出去,李東陽又忍不住道:「蕭公公,為防那唐寅是被人脅迫的,您最好叫上唐寅的好友徐經。」

  「會的。」蕭敬笑了笑。

  很快,蕭敬便帶上了徐經,趕往西山。

  期間,徐經擔憂不已:「蕭公公,學生那同年兄唐寅,被那寧家小子抓到西山,您可千萬要為學生做主啊。」

  蕭敬又是徐徐點頭:「會的會的。」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西山,見到了唐寅。

  徐經自是擔憂不已,忙走上去:「唐兄,唐兄,你沒事吧,兄弟來解救你了。」

  唐寅一臉的狐疑,輕輕放下手中的帳目,道:「徐兄,所謂解救是何意思啊?」

  徐經:「……?」

  他頓了頓:「唐兄,大家都知道你是被脅迫的,是被抓來的,現在……」

  「胡說!」

  唐寅嚴厲的打斷:「徐兄,你莫要胡說,之前吾確實是被抓來的,可吾見這西山,山青水綠,喜愛不已,自願在這西山當個帳房先生,只得春闈時日一到,趕去便可。」

  徐經瞪大眼睛,生生被鎮住了。

  帳房先生,自願的?

  他滿是費解:「唐兄,我等可是說好一起去拜會同鄉程大人的,您這……」

  唐寅一揮手:「徐兄自去便可,此處靜謐如仙境,吾當在此安心研究學問,若徐兄亦想,吾可向寧大人求情一番。」

  徐經徹底傻眼了,一萬個不解。

  之前的唐兄志氣滿滿,口口聲聲狀元志在必得,可現在,卻仿佛隱退的老人一般,竟是沒了志氣。

  徐經滿倆苦澀:「唐兄,您這……」

  「徐兄,你不懂啊!」

  唐寅端坐在地,輕笑道:「吾等參考科舉,所為何事?自是為千萬黎民發聲,可是你看看,這西山的千餘流民,又豈不是我大明之民?」

  這一番話,徹底令徐經啞口無言。

  讀書人最光榮的並非高中狀元,而是輔佐江山社稷,天下黎民百姓發聲。

  唐寅這番話看似不妥,可實際上,也是為這千餘流民努力發聲啊!

  「既如此,便願唐兄高中了!」徐經無力的退下。

  旁邊的蕭敬看了看,自是笑著回去復命。

  內閣,三位閣老聞言,俱是愣了片刻。

  那唐寅,竟是自願留在了西山?

  這這這……怎麼可能?

  可既然蕭敬親自趕去,又有唐寅好友徐經佐證,自是不容懷疑。

  弘治皇帝詫異的瞥了寧遠一眼,面色仍舊陰沉:「好,你抓了唐寅一事便概不追究了,朕問你,何以你統領錦衣衛,嚴格巡衛,卻仍被那流寇有機可乘呢?」

  寧遠不緊不慢道:「陛下,此番壽寧侯被挾持,確實乃臣之失職,但也正因為壽寧手被抓去,為臣提供了思路,臣在此保證,一……一月內,定將那流寇緝拿歸案!」

  話沒敢說的太滿。

  原本,他是想說三日的,可考慮到此時影響太大,只好說成一個月。

  弘治皇帝想了想,轉而望去:「三位閣老以為呢?」

  德高望重的大學士劉健兀自搖頭:「陛下,一月太久,半月吧,此事頗為緊要,耽擱了總不好。」

  弘治皇帝深以為然,神色凜然道:「寧遠,朕給你半月時間,可否將那流寇緝拿歸案?」

  「臣,遵旨!」

  寧遠一口應下。

  半個月,足夠了!

  又過了兩日,劉能家交錢的時候到了。

  按照約定,寧遠提前來到城南三十里外的小河旁,靜靜等待起來。

  迫不得已,他只能以身試險,冒充劉家的小廝。

  且先看看此番交易如何吧,若沒問題,壽寧侯自也可用銀子撈回來。

  「前方何人?」

  忽而,一盞燈亮了起來,繼而一艘小船出現在寧遠的眼前。

  寧遠頓了頓,這深更半夜的,過來交接之人,大概便是流寇了。

  他穩住心思道:「我乃壽寧侯府之人,特送銀子而來。」

  船上那人狐疑:「今日,本應是與劉能家交易,並未通告壽寧侯府,你何以趕來?」

  寧遠笑道:「自是救我家大人心切,打探過了,故而趕來。」

  那人又問:「劉能的家人呢?還沒來?」

  「來了,來了。」

  忽而,又一道聲音響起,接著一道人影浮現:「大人大人,小的來啦,小的乃是劉能劉大人家的家丁,特來接我家老爺的。」

  寧遠聽了,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側目看去,當即一震,心下驚濤駭浪。

  來人,竟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