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威逼利誘

  唐寅懇切萬分,自是害怕的。

  涉及讀書人,他唐伯虎的名聲又早已傳開,定會有許多老鄉、乃至朝廷諸多大佬都不會置之不理。

  可抓他過來的人是錦衣衛啊!

  誰人不知道錦衣衛喪心病狂,一旦將他下如詔獄,一旦缺胳膊少腿,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大人,學生真的是進京趕考的江南學子啊。」他真摯說道。

  寧遠聞言,輕輕點頭:「嗯,本官知道。」

  唐寅忙道:「學生乃是南直隸的解元……」

  寧遠又點頭:「嗯,本官也知道。」

  然後,唐寅徹底傻眼了。

  知道他並非什麼流寇,知道他是南直隸的解元,還敢把他抓來……這問題,嚴重了!

  這是故意的啊!

  他有些心虛,小心道:「學生與大人素不相識,並未得罪與大人……」

  「是啊!」

  寧遠很認同:「那又怎樣?」

  唐寅:「……」

  久久無語!

  那又怎樣,言外之意是本官就是抓你了,你能怎麼著吧?

  他神色怪異又費解,大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他喉嚨動了動,道:「大人,學生與禮部的程敏政大人乃是同鄉,學生大宗師乃是吏部王鏊大人……」

  「知道。」

  寧遠古井不波似的道:「本官不但知道這些,還知道你與那徐經是同年好友,然後呢?你想說什麼,搬出背景威脅本官?」

  唐寅徹底無話可說了。

  知道他所有的背景關係,竟還將他綁過來,這是鐵了心要弄他啊!

  「大人,學生自討家室一般般,錢財不多,懇請大人高抬貴手放學生一馬。」說著,一狠心將所有的寶鈔都奉上。

  寧遠撇了撇嘴:「本官缺你這點銀子?」

  唐寅只在沒轍:「那大人您……」

  「本官是看你不爽!」

  寧遠充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聽聞你數次口出狂言,必得此番科舉的狀元?本官偏不信!假若本官用些刑具,讓你癱在床上幾個月,你可還能高中狀元?」

  唐寅猛然一驚。

  原來是他酒後吹過幾次大話惹的禍。

  來到京城後他經常會友,不免喝多一些酒,接著自然會吹噓一番。

  同時他也想到另一點,他這般猖狂,大放厥詞,怕也惹得一些人注意了,你唐伯虎不是有才嗎,好,那就讓你無法科考。

  真真是禍從口出啊!

  他心下驚駭,無形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這寧大人莫不是就要囚困他到科舉之後?

  「別多想,本大人只是看你不爽而已,現在呢,本大人給你兩個選擇。」

  寧遠乾脆道:「其一,本官放你離開,然後再用陰暗手段把你下到詔獄,其二,你留在這西山暫時當個帳房先生,明年的春闈到了,你便去,若考中了,你該入仕入仕,本官絕不攔你,若考不中,你就留在這西山繼續當帳房先生,你自己選吧。」

  「這……」

  唐寅啞然。

  這是給他選擇嗎,明顯就是要把他囚困在這西山。

  不過聽到這位寧大人並不限制自己參加科舉,他倒也悄然放心,最壞也就是在這西山呆上一段時間,無法聚會訪友罷了,對他的前程並無影響。

  「大人,學生願……當這個帳房先生。」他苦澀道。

  「嗯,好好干啊,這段時間大魚大肉少不了你的。」

  寧遠笑了笑,心下戚戚然。

  當好人不容易啊。

  他若是放唐伯虎離開,萬一唐伯虎再去拜會春闈的主考官程敏政,定會牽扯科舉舞弊一案。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困住唐伯虎,哪裡都別去,老老實實的呆著。

  至於此番科舉是否會發生舞弊案,很簡單,看那徐經就是了,等到春闈過後,徐經出了問題,唐伯虎也就能明白他這番苦心了。

  史上的徐經舞弊案牽扯太大了,最後卻草草了事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唐寅被貶,只能當個小吏,心高氣傲的他哪裡會上任,也就導致了後半生的窮困潦倒。

  徐經,也就是後世大地理學家徐霞客的老祖宗,更慘,至死都鬱郁不得志,而主考官程敏政被下了詔獄,出來四天就死了。

  若是這裡面沒問題,鬼都不信!

  安置了唐伯虎後,寧遠開始著手處置錦衣衛內賊的問題。

  他找上了牟斌:「牟大人,咱們錦衣衛的千戶中,姓馬的人多嗎?」

  牟斌想了想:「記憶中,似乎只有那麼兩三個人姓馬,有問題嗎?」

  「有!但眼下不宜聲張,牟大人你將這幾個姓馬的千戶全部監管起來,也許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寧遠說道。

  牟斌便留心起來。

  他之所以如此配合寧遠,乃至帶著幾分敬重,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太不簡單了,太子殿下的班底、當今陛下亦是看中。

  且不管馬姓千戶這個線索哪裡來的,但既然寧遠說了,他就要重視。

  別過牟斌,寧遠見時候已經不早,便大咧咧的回了家。

  剛到家,便見老爹跟早上那名馬千戶正在喝酒。

  寧合雍笑呵呵的招手:「吾兒,回來啦,來來來,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馬伯伯,說來,你馬伯伯對老爹可是沒少照顧,你來陪馬伯伯喝兩杯。」

  寧遠隨意瞥看了一眼那馬千戶。

  照顧?

  早上時候的拳打腳踢便是照顧?

  還有便是這馬千戶嫌疑重大,極有可能是內賊,他暫時也不好接近,以免打草驚蛇。

  於是他故作疲乏的樣子,隨口道:「不了,我累了,老爹,馬伯伯,你們喝著,我去休息了。」

  寧合雍有些尷尬。

  倒是那馬千戶笑了笑:「應該的,清剿流寇任務繁重,可以理解,寧遠侄兒快去休息吧。」

  寧遠點頭,便回去了房間。

  這一日,他也確實有些累,四處奔跑,勞心勞力,自當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他睡得正酣的時候,牟斌趕了過來。

  「寧大人,快醒醒,出事啦!」牟斌焦急說道。

  寧遠費力睜開眼,一臉懵逼,用力晃了晃腦袋,方才清醒了幾分:「牟大人,怎麼了?」

  牟斌火燒鼻毛一般:「出事了,出大事啦!那壽寧侯,被抓走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什麼?

  寧遠猛然坐起,剎那間睡意全無。

  壽寧侯,被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