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弘治皇帝很是愉悅。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開心,嘴角的上的笑容,不住的流露著。
開心啊!
因為,這種感覺,很是難得。
對於這臭小子,他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這小子的本事不凡,有起死回生之能,如那香皂、玻璃、又如對戰韃靼之時的開花彈,這都是極為可怕的本事。
這樣的一個人,是極其可怕的。
說不好聽些,若是那韃靼或者是瓦刺掌握了開花彈,大明這邊,怕是沒有活路可走了。
而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不住的壓制寧遠。
越是可用之人,越要謹慎。
也因為謹慎,身為君王的他,才越在意此番的輸贏。
干係甚大啊!
這其中,甚至一度牽連了當朝的公主的婚嫁問題。
「呵呵,寧愛卿,你,無需緊張的。」
他淡淡笑著道:「你乃是難得的將帥之才,朕,不會輕易砍你的頭的!」
寧遠:「……」
就有點懵!
他也是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以他的人頭作保。
這不是開玩笑嗎?
還有便是,先前,太子殿下可是從未提及此事啊。
而眼看著寧遠有些傻傻的,弘治皇帝更加開心了。
看來,此番,或許能制住這小子啊。
於是他轉而看向蕭敬,簡單吩咐了一通。
不多時,一桌酒菜上來。
弘治皇帝親自給寧遠倒了一杯酒,隨口道:「寧愛卿,你啊,也不用難過失意,朕,懂的。」
「這年輕人啊,總要經歷一番挫折教訓的。」
「年輕的時候若不遇到失敗的教訓,未來呢,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好了,言盡於此,喝酒吧!」
說著,弘治皇帝乾脆的拾起酒杯,一口喝下足有五十度的貢酒。
寧遠則仍舊呆愣著,有些傻眼。
且不說太子殿下以他人頭作保之事,僅僅是皇帝陛下眼下的反應,就有些超乎預料。
在養心殿這等公辦之地公然飲酒,這……完全與皇帝陛下的性子不符啊!
尤其是眼前,皇帝陛下如此喜悅的樣子,就仿佛他寧遠輸定了一般。
也是這時,外面響起聲音,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求見。
弘治皇帝大手一揮:「叫進來!」
牟斌走入大殿,一頭拜下之後,又很快僵住了。
弘治皇帝自是會意,笑道:「牟愛卿,但言無妨!」
牟斌猶豫了一下,乾脆道:「啟稟陛下,錦衣衛於霸州,已然發現雪白大狗垚垚的蹤跡,不日即將尋回,為此,臣準備親赴霸州,尋找垚垚。」
雪白大狗,找到了!
弘治皇帝不由得笑了出來:「既如此,卿便去吧!」
牟斌果決的退下。
養心殿也再度安靜下來。
寧遠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所以然。
可也正因如此,才顯現出幾分寂寥的樣子。
錦衣衛已經找到了雪白大狗,那麼也就意味著……他,輸了啊!
「呀,寧愛卿,你,怎麼了?」弘治皇帝問。
「臣……無事。」寧遠搖頭。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啊!」
弘治皇帝笑著,面容之間,有些揶揄。
身為君王,他已然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許多事情已然無法令他動容。
換而言之,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表現出愁苦的樣子。
這是帝王心性。
無論是喜怒哀樂,都不能直接的表現出來。
可是此一刻,他臉上的笑容仿佛開花了似的,忍不住的流露。
開心啊!
雖說身為君王不應如此,但是……真的爽啊!
若只是以權勢壓制這小子,自是沒什麼問題,但歸根結底,少了一種合理性。
就仿佛我是君王,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樣。
有些蠻橫,不講理!
但此番,是截然不同的!
你寧遠也動用了許多力量,賞金一度達到了五千兩銀子,尤其是那刊物風華,發行數量,超過了百萬份。
這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數字?
結果呢?
你小子,不行!
輸了!
所以,此一刻的弘治皇帝十分的舒坦,尤其是看著寧遠吃癟的樣子,更加開心了。
「寧愛卿,你發呆作甚,喝酒,喝酒啊!」
弘治皇帝主動提杯,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寧遠這是一臉的苦悶,緩慢的陪酒。
這一頓酒足足喝了一個時辰,弘治皇帝龍顏大悅,特命寧遠回去休息。
寧遠也未多說,回到家便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王滿堂與劉美人見了,皆是不敢言語。
一直以來,自家的夫君都是樂觀的,哪怕遇到天大的事情,都宛如智珠在握一般,不會顯現出半點的氣餒。
可這一日,自家的夫君,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言不語,尤其的沉悶。
一覺睡醒,已然天黑。
而後,又開始喝酒。
晚些時候,寧合雍過來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多說,甚至沒有理會寧遠,直接離開了。
一直到了深夜。
寧遠用力的灌了一杯酒,向外看了看,而後……哈哈哈的,大笑出來。
兩側的王滿堂與劉美人已然傻眼。
自家夫君……該不會是瘋了吧?
「在一刻鐘之前,外面,一直有探子的。」
寧遠淡淡道:「那是皇帝老子派來的監視我的,懂嗎?」
王滿堂二人會意過來。
原來,自家夫君先前失意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夫君本身,似乎……並沒有問題!
「那皇帝老子看到我吃癟,很是開心!」
「既然如此,當然要讓他多開心一下下了,對吧?」
「來來來,滿堂,美人,一起喝,今晚,咱們不醉不睡!」
寧遠主動提起酒杯。
王滿堂與劉美人自是作陪。
只是,她們兩個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一刻的夫君,似乎,有那麼一絲的不開心。
這一夜,寧遠喝多了。
酩酊大醉之間,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癲狂。
更晚一些的時候,太子朱厚照來了。
「喂,老寧,你沒事吧?」朱厚照也有點懵。
在他的認知之中,老寧,一直都是極為強大的,從來不畏懼任何的挫折。
可這個晚上的老寧,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脆弱。
「老寧,老寧,你醒醒!」
他用力的搖晃著寧遠:「喂喂喂,你怎麼了,曹,你醒醒啊!」
寧遠勉強的睜開眼:「呀,大舅哥,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