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兵能否抗委,是個偽命題。
最起碼就眼前來講,朝廷的義兵不少,只不過在抗委的問題上,確實用處不大。
但此提議,乃是太子殿下提及的,又與拳擊比賽的訓練關聯緊密,他寧遠便不得不多說兩句了。
「義兵可抗委?」
馬文升聞言,嘴角牽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若義兵可抗委,這兵部尚書,老夫……就不當了!」
「年輕人,你,不懂啊!」
「此番老夫舉薦的那戚景通,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
「看著吧,不出一月,假若那委寇再敢襲擾大明,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說罷,馬文升大步而去。
寧遠定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他何嘗不想那戚景通可穩固局面啊,只是,這裡面涉及的問題太多。
最簡單來說,得有兵,有可用之兵。
指望備委衛抗擊委寇,無異於痴人說夢。
因為備委衛幾乎糜爛到底了,大抵是個空架子。
強悍如大英雄戚繼光如何,還不是要自民間募兵,才組織起戚家軍?
抗委,不簡單的!
寧遠搖了搖頭。
…………
春天來了,又到了……萬物勃發的季節。
春寒料峭,天朗氣清。
雖偶有點點風雪,可卻擋不住那份春日那昂揚的勁頭。
京畿附近,積雪融化,甚至有些樹木,抽-出了嫩芽。
而隨著天氣的轉好,弘治十二年,己未會試即將開始。
此番春闈,按照原本的走向,會發生一場驚聞千古的鬻題案。
也就是唐寅、徐經賄賂主考官程敏政一案。
對於此事,寧遠倒是相信唐寅沒有賄賂程敏政。
至於徐經,卻不好說。
史書上,有許多人認為徐經確實賄賂了程敏政,因為徐經的才學,似乎並不高。
可這一年的科考題目,卻是相當難的。
當一個差生,忽然答對了所有題目,名列前茅的時候,想不叫人懷疑都難。
於是寧遠來到了西山。
此一刻的唐寅鑿開一個冰窟,正在釣魚,看起來,似乎半點不緊張。
寧遠笑呵呵道:「伯虎準備的如何了啊?」
唐寅忙的見禮,隨後笑道:「學生苦學多年,經綸在腹,自是無需臨陣磨槍……」
說著,老臉竟是一紅,聲音也小了幾分:「公子且稍等,待學生釣來幾尾鯽魚,晚些時候打個湯喝。」
寧遠略微狐疑:「為何釣魚?」
唐寅頓時悶著頭,結結巴巴:「那個……阿紅……嗯,她現在改名叫秋香了,她……好像有了身孕了……」
臥槽!
寧遠瞠目結舌。
好傢夥!
直接好傢夥!
唐寅這廝,竟……當真跟阿紅沒羞沒臊起來。
這……有點過分啊!
那大明愛卿故事,是促銷護膚神水的手段而已。
你唐伯虎……怎麼能當真呢?
雖說那阿紅,不,秋香,也是個好姑娘,守身如玉,如花似玉。
畢竟好端端的,誰也不願被賣入青樓嘛。
可你唐寅……至於嗎?
那是故事啊,也沒讓你當真啊!
「嗯……先前……」
唐寅很是不好意思道:「秋香確實是華府的丫鬟,只不過犯了錯,那華老夫人一怒之下,才將秋香賣入青樓的,她……命很苦。」
寧遠:「……」
哪個進入青樓的,還沒點故事啊?
唐寅卻繼續道:「其實呢,她……很好的,無論的品行還是教養,完全不輸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女,恰巧學生……嗯……有點……寂寞,就……就……」
「好好好,知道了。」
寧遠忙擺手。
雖是很無語,可總體來說……還是可以理解的。
越是風-流之人,越是寂寞、空虛、冷啊。
再加上唐寅先前的一些經歷,也挺慘的,父母老婆孩子,先後而去,這種打擊,相當之大。
這個時候,當身邊多了一個體己人,再加上那麼一點衝動勁兒,似乎……一切也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那什麼,伯虎啊,你先忙著。」
寧遠隨意說了嘴,便準備離開。
只是唐寅忽而站了起來,忙道:「公子,留下吃個飯吧,晚些時候,徐兄也過來。」
徐兄?
寧遠立刻頓住:「可是那徐經?」
唐寅道:「正是,徐兄說馬上會試了,吃個飯、喝點酒,放鬆一番。」
寧遠:「……」
滿嘴的髒話幾乎止不住的向外冒了。
這特娘的,千防萬防,唐寅跟徐經還是走的這般近?
跟著,寧遠正色起來:「伯虎,你可知道此番會試的主考官是誰?」
唐寅點頭:「知道的,禮部的右侍郎程敏政程大人,也算是學生的老鄉。」
寧遠忙問:「你可去拜謁過他?」
唐寅搖頭:「不曾,學生,幾乎一直在西山來著,不曾面見好友,也不曾拜會老鄉。」
寧遠這才悄然鬆了口氣。
當初,他將唐寅囚困西山,為的,便是不想這個人才掉落,後半生落魄。
正常科舉,考個前幾名,在朝當個官,閒來無事的,再畫些仕女圖什麼的,它不香嗎?
現在看來,總算將唐寅給摁住了。
至於那徐經,他暫時也管不來。
江南徐家,乃是大家大戶,有錢!
據傳那徐經此番來京城,甚至帶了六個書童。
尋常讀書人,帶一兩個書童就很有面子了。
可想而知,那徐經是何等的張狂。
晚些時候,唐寅的女人秋香,做了一大鍋魚湯,徐經也來了。
跟著自然說一番放肆豪飲。
到得酒興處,寧遠漫不經心道:「徐經,你……近來可曾拜會了那禮部的程敏政大人?」
徐經怔了下,忙是搖頭:「未曾的!」
寧遠點了點頭。
可跟著,徐經又道:「寧公子,唐兄,不是咱吹,此番會試,咱定能高中。」
嗯?
寧遠不由得眉頭豎起。
這話……看似吹牛,可卻半點不吹牛啊!
他當即問道:「徐經,此話何解?」
徐經只是訕訕一笑,自信滿滿道:「寧公子,您看著就是了。」
寧遠已是泛起不好的預感。
看?
看個屁啊!
你徐經要是高中,那他娘-的才要出問題啊,甚至有可能連累唐寅。
他暗暗挑眉,沉聲道:「徐經,本公子勸你一句……別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