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討賊大將軍

  面對弘治皇帝的喝問,寧遠不卑不亢。

  他聳了聳肩,笑道:「臣確實沒有辦法啊,臣要是有辦法,面對這等軍功,豈會不動心?」

  弘治皇帝驚疑不定的盯著寧遠,旋即抬手,哭笑不得:「你……你啊你!」

  若這小子不解釋,他可能就信了。

  可這麼一解釋,那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軍功啊!

  獻出平叛段長的謀略,就等若是把這份軍功拱手讓人了。

  也正因如此,才說明寧遠對平叛段長一事,志在必得,智珠在握。

  苦笑過後,弘治皇帝嘆了口氣:「你小子啊,故意為難朕、為難朝廷唄?」

  寧遠忙低頭:「臣惶恐。」

  「你惶恐個屁,你這叫有恃無恐!」

  弘治皇帝笑罵:「行啦,平叛賊寇,乃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你再矯情,別怪朕不客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寧遠自是不好再端著。

  他可以對那些動不動就參奏他的人稚氣,但不能跟皇帝賭氣。

  是以,想了想,他主動道:「陛下,臣有一計,可輕易破賊,但卻有幾個先決條件。」

  弘治皇帝點頭:「說說看。」

  寧遠嚴肅道:「其一,臣不需多,只要從神機營調一千火銃手,外加四千騎兵即可。」

  一共五千人?

  弘治皇帝暗自詫異。

  那段長有部下數萬,只帶區區五千人就能平叛?

  算下來,一個官軍打好幾個叛軍,這……這不開玩笑嗎?

  不過他沒有表態,又繼續問:「還有呢?」

  「其二,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管霸州那邊傳來什麼消息,臣懇請陛下與朝廷勿要過問。」寧遠道。

  這要求倒也算正常,畢竟沙場之上瞬息萬變。

  弘治皇帝點了點頭:「嗯,還有嗎?」

  「其三,銀子,行軍打仗需要無數銀子,臣估摸著,大約需要十萬兩銀子,不過陛下無需給與現銀,從西山的紅利中扣除即可。」

  「這……」

  弘治皇帝略微猶豫,搖頭道:「從國庫支取銀子,西山的銀子照例送入宮中。」

  寧遠瞬間明白過來。

  國庫的銀子,是朝廷的,用於各方面的用度,而內帑,則僅用於宮中的用度。

  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當然不是心疼那十萬兩銀子,而是表態。

  給國庫放點血,讓更多人認識到西山經商的重要性。

  西山這邊的銀子入了內帑,除了宮中的花銷,一大部分都頂替了國庫的銀子。

  可想而知,若沒了這部分銀子,國庫的壓力得多大。

  如此一來,再有人罵他寧遠經商,可就得再掂量掂量了。

  「區區五千人,當真夠?」弘治皇帝復問,有些擔心。

  「手到擒來而。」寧遠道。

  事實上,在他看來,打那段長,區區三千人都足夠了,之所以要五千人,也是為了多一層保險。

  不管到什麼時候,沒幾個後手那能行嗎?

  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萬一死翹翹了,即便是天大的軍功又有個屁用?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連個崽兒都沒有,後繼無人啊!

  「行吧。」

  弘治皇帝也未糾結。

  本心上講,他還是願意相信寧遠的。

  這小子看似不老實,實則心思縝密,想來,應不會打無準備之仗。

  下一刻,他神色嚴肅起來,朗聲道:「金吾衛千戶寧遠聽旨,朕敕命你為討賊大將軍,著神機營調千火銃手、騎兵四千,儘快出征,不得懈怠!」

  「臣,遵旨!」寧遠立刻應下。

  弘治皇帝按下心思。

  有寧遠出征平叛,那段長想來不足為懼。

  他頓了頓,望著通往山下的黑色小道,上面,還能隱約見到些許煤塊,道:「這是煤?」

  寧遠點頭:「是。」

  「煤,可以燒?」

  「是啊,不但可以燒火做飯,還可以用來取暖呢。」寧遠道。

  弘治皇帝又是訝異。

  眾所周知,煤,是不能燒的啊!

  因為煤燃起來,會產生大量的煙霧,那煙霧是有毒的,極容易嗆死人。

  寧遠見狀,便繼續解釋道:「陛下,正常來說,這天下大部分的煤,經過簡單的處理後,都是可以燒的,雖也有少許的煙,但只要做好防護措施,便不會有問題,甚至有一些煤,燃起來是無煙的,都無需作防護。」

  弘治皇帝簡直驚呆了。

  如果……如果煤可以燒的話,這天下,豈不是又多一種取暖之物?

  還有那無煙煤,完全可以取代昂貴的木炭啊。

  他不由得問:「為何不售賣這種煤?」

  「數量太少,只能勉強供西山使用。」寧遠苦笑著。

  他自然也想賣煤掙銀子,可西山這地兒不允許啊。

  目前的西山,比後世的景山公園雖然大了不少,可總體來說,煤還是不夠用。

  無論是現在的玻璃,還是不久後即將搗鼓的水泥,都需要燒制,自然的,就要用到煤,西山這點煤,勉強夠用就不錯了。

  「不錯,朕來這西山一趟,可謂是不虛此行啊!」

  弘治皇帝笑道:「看來以後得經常出來走動走動了,要不然用不多久,就會被你們這些年輕人當成老古董嘍。」

  一行人下山。

  朱厚照幾乎是被弘治皇帝驅趕著離開的,寧遠則送行到山下,便準備回去。

  可就在此時,一道人影自不遠處,快速走來,那匆匆的樣子,堪比健步如飛。

  四下的金吾衛以及護衛皆是嚴肅起來,其中兩人攔住那人,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道:「吾乃舉人王守仁,詹事府少詹事王華之子,特來求見寧大人。」

  寧遠見狀,心下略感不妙,忙走過去。

  還不等他開口,王守仁忙施禮,旋即面帶癲狂道:「寧公子,是不是錯啦?全錯啦?」

  寧遠頓時一驚,神色大變。

  他深吸一口氣,故作迷茫道:「王公子,你說什麼呢?什麼錯啦?本公子不懂!」

  王守仁眼睛通紅,已是淚水流落:「公子,錯啦!孔孟程朱都錯啦,全錯啦,儒學,自根兒上就錯啦!對不對?」

  霧草!

  寧遠一個激靈,連連倒退數步,焦急道:「王伯安,我告訴你,你可別亂說啊,亂說也別扯上我,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這事太大了,一旦傳出去,他寧遠不得被天下讀書人嫉恨死啊?

  再者,此刻皇帝陛下可還在不遠處看著呢。

  而儒學是什麼?

  是治理這天下的根基!

  王守仁這瘋子說儒學錯了,跟公然造反都沒區別。

  這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