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很快見到了肖有德。
只見他頭髮蓬鬆，一臉頹廢的低著頭坐在那裡，他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手上戴著錚亮的鐵銬。
「肖有德……你要見我？」余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
肖有德抬頭，看到了眼前這個傳奇一般的年輕人。
他的眼睛透著沉穩和銳利，線條分明的五官，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男人的魅力在無形中渾然天成。
和兩年前自己無意中撇了一眼，那種痞里痞氣，懶散的形象大相逕庭。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轉變的那麼快！
簡直是脫胎換骨，從內到外。
余成隨意打量了他一下，清瘦的臉龐，眼圈發黑，眼窩凹陷，除了那雙放在桌子上的手還能夠看出他的年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四十了。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出現一個你？」肖有德的語氣帶著質問又帶著幾分不甘。
「肖有德，你見我就為了和我說這句話？那不好意思，我很忙，沒空陪你閒聊。」余成覺得這種人問出的問題讓人好笑。
他轉身就走。
「如果不是你，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華業機械廠也不會有今天的輝煌，我也不會被永恆掃地出門。」
余成冷聲反問：「你自己背叛舊主在前，被新主遺棄在後，還有臉怪別人？」
「如果不是你，我在永恆依然是工程師，依然被大家敬仰，依然可以活的有頭有臉。」他是農村的娃，寒窗苦讀才有了那樣的地位。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你以為一個真正的優秀企業的老闆會去重用一個背棄舊主的人？你被對方掃地出門不過是遲早的事？」余成轉過身坐在那裡。
他倒要聽他掰扯一二。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有什麼不對嗎？良禽擇木而棲，我想每個人都會這樣選擇吧？再說永恆機械廠的發展本來就比華業好，待遇也更好，我為什麼不可以選擇，我錯了嗎？」他不覺得自己這點做錯了。
「是，你說的沒錯，良禽擇木而棲！可是你可以先辦理辭職再去永恆，為什麼要改數據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可以有很多方式，為什麼要選擇最不堪的一種？你不是斷了別人的路，還是斷了你自己的路？你以為是一條康莊大道，其實是死路一條。」余成字字句句都像重錘擊石般，敲在了肖有德的心上。
可是他依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你說背主的人早晚會被人放棄，那蔡董事長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去挖你過來？你知道現在因為你，我媳婦孩子都不要我了，她帶著孩子回城裡了。」
肖有德的聲音帶著悲憤，帶著無奈，帶著不甘。
那個時候他憑藉自己的能力找了個城裡媳婦，村里人都羨慕死了。
他之所以會被挖去，也是因為對方提出的高報酬。
他想要在城裡買房，想要接爸媽進城過好日子，這樣有錯嗎？
「哈哈哈……你媳婦不要你不是正常，誰希望孩子有一個無德的父親，誰又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余成放肆的大笑起來。
「你憑什麼笑我？你原來不也只是一個混混？不也是靠著老婆？」肖有德被刺激到了，緊握著拳頭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你說錯，我原來就是一個混蛋，但我再怎麼樣也不會出賣人格，不會去作奸犯科？你這個混蛋，你知道嗎？現在我的兄弟還躺在醫院的搶救室里。」想到躺在床上的阿念，余成恨不得把這個人痛扁一頓。
只可惜這裡是派出所，他不能打人。
聽了這些話剛剛還很憤怒的肖有德立馬慫了，眼神里有了悔意和愧疚。
他的聲音很低，低的幾乎聽不見。
「我從來沒有想過傷人，更沒有想過要人性命，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我就是不甘心，想要給你一個教訓。」
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一開始還不承認，但當他聽到說差點出了人命的時候，他就認罪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媳婦堅決要和他離婚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用了，就簽了字。
「你給我一個教訓？憑什麼啊？就因為你被廠里開除，就因為我過得比你好？你的所有是我造成的嗎？是我拿刀子逼著你改數據，是我逼著你背叛華業？」
余成的聲聲質問，讓肖有德陷入了沉默。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抬頭問道：「那個人傷得怎麼樣了？」
余成看他也不是完全泯滅良心的那種，嘆口氣：「人是救回來了。」
他聽到對方深深的嘆息一聲，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大概是良心好過點吧！
「你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好自為之吧！」余成想著他們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什麼。
對於肖有德，他不想多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
有因就有果，世間萬物皆如此。
「你就不恨我嗎？那般人差點……」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居然是道上的人，還是慣犯。
此刻的肖有德再也沒有之前的氣焰。
「無所謂恨與不恨，法律會懲罰你，我還用得著去恨你嗎？」余成搖了搖頭。
「余成，麻煩你替我和他說一聲對不起。」等了一會肖有德又說了一句。
「還是等你出來的時候親自和他說吧！」余成本來不想說，但還是說了。
「我還有機會嗎？」肖有德喃喃自語。
「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人生還長……路看你自己怎麼走。」余成說完就走了出去。
他知道這次肖有德最少也是七八年吧！
其實具體的他也不清楚。
走出派出所，外面的陽光雖然很刺眼，但他卻覺得非常的親切。
他想老婆孩子了！
「小伙子……」
余成回頭一看，原來是趙所長。
他突然覺得不妙，趕緊撒腿跑了。
「這臭小子，我又不是老虎，跑那麼快做什麼？」趙衛國笑罵一句。
「趙頭，估計人家看出來你的小心思了。」另一個警察說道。
「寫你的文案去，你這文官還管起武官來了。」趙衛國不客氣的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