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楊家先祖對大嚴的功績不講,當代楊國公更是豐功偉績,為人剛正不阿。
先帝時期,大嚴西部沿海海寇侵犯,楊國公帶領楊家上下,舉族遷移鎮守,這已經過去十五年了。
當時,楊國公前往海域一帶的時候,頭髮微白,此刻卻是全白……
楊國公厲聲斥責趙宣,雖然很多大臣心中不滿,但不好開口,最後太師忍無可忍,眉頭緊粥。
「你在發什麼瘋,居然敢在大殿前口吐狂言?」
太師一懟,很多大臣露出看好戲的神態。
要說一眾開國勛貴後代中,誰最有資格和楊國公懟,只有太師了。
面對太師的譴責,楊國鳳眉頭一挑。
「怎麼?老東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學到屁眼裡去了?天子有錯,身為長輩,怎麼不能斥責?」
太師聞言火冒三丈,「放肆,簡直是放肆!君臣有別,豈容你放肆?你現在回來幹嘛?十五年前,你不是拍拍屁股帶著全族遷到西海去了麼?
嗯?一年前趙默尊反叛,你人呢?
半年多錢,陳國踏入國界線內,直逼京城,你人呢?
若非陛下御駕親征,鎮壓眾國,大嚴早就支離破碎了。
你現在見國泰民安,又拍拍屁股回來了?還在這大言不慚怒斥陛下?」
太師是文臣,罵起來不含糊。
楊國公戎馬一生,是個武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面對太師的質問,楊國公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問我人呢?你說我人呢?啊?諸國壓境,你當其他倭寇沿海各國都是睜眼瞎?我若是不守在沿海一帶,那些個王八羔子豈不是會趁虛而入?
大嚴打仗,你覺得別的國家會跟你講仁義道德,等大嚴和陳國打完之後再過來打?
真是書呆子,百無一用是書生,還問老子在哪,老子在你娘腦袋上拉屎。
自己瞪大眼睛看清楚,你麻痹的混老頭。」
楊國公大聲咒罵,把衣服扒開。
雖說已年近古稀,但身材健碩,胸膛上新舊傷痕縱橫交錯,更有數道猙獰顯眼的貫穿大傷。
僅一眼,滿朝文武倒抽涼氣,眼皮狂跳。
柳莽眉頭緊皺,眼中儘是佩服。
可以看出,其中最新的一道刀傷,顯然未完全癒合,那一刀,可以想像楊國公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他能以這個年紀,在這種大傷中活下,令人難以置信。
太師看著那道猙獰的新傷,眸子一閃。
真瘋,從小就瘋,沒想到年紀一大把了,還那麼瘋,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進閻王殿?
剎那,竊竊私語聲隨著楊國公敞開衣服,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聲「陛下駕到。」眾人才回神,目光沿著台階向上望去。
趙宣一身龍袍,緩緩而來,瞬間,文武大臣低垂腦袋,而楊國公則是直視趙宣,目光凜冽。
趙宣居高臨下與他對視。
楊國公回來,在他意料之中。自從尉遲晴芳那處知道大燕陳國扶桑間的密謀後,他就知道駐守海域的楊國公要回來了。
但萬萬沒想到,回來的如此快。
看他風塵僕僕的模樣,應該是日月兼程,披星戴月,趕回來的。
他記憶中,和楊國公初次見面是十五年前,他剛被封為太子的時候。
此刻,是第二次見。
眼前的楊國公,比印象里要蒼老很多,但那雙眼睛透露出的光,依舊倔強氣勢,如一頭雄獅。
趙宣打量著楊國公,楊國公打量著趙宣。
十五年前,沿海一帶成了倭寇後花園,一眾島國對西海海域各種掠奪,似乎有聯合入侵大嚴的趨勢。
形勢危機,他果斷帶著一家老小,率領楊家軍,放棄京城繁華,趕往西海駐守,一去就是十五年。
這些年,他各種征伐,滿身傷痕,今天也是他自十五年來第一次過來上朝,趙宣卻把文武大臣晾在殿外,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
楊國公心生擔憂,別人不敢勸天子,他敢!
看著趙宣,那道挺拔的身姿,楊國公冷聲道:「陛下,早朝乃重中之重,守時是做人的基本禮儀,萬萬不可遲到早退。」
楊國公的話,讓文武大臣把腦袋垂的更低,他敢說,他們不敢看。
這一年來,趙宣展現的雷霆手段,將他們嚇怕了。
當然,不乏有低頭的大臣,眼底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
以他們對趙宣的了解趙宣,根本不可能會對文武大臣有任何妥協。
至於楊國公,那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人的人,一根筋。
君臣二人針鋒相對起來,必然有好戲看。
小心謹慎些,搞不好還有利可圖。
至於勛貴們,餘光掃著楊國公,對今天保下王家多了數倍信心。
太師看了看趙宣,又看了看楊國公,心生擔憂,君臣各個牛脾氣,針鋒相對不是好事。
趙宣目光深邃,面對楊國公的斥責,並沒說話,片刻後緩緩走下台階,腳步聲並不大,但落在眾人耳中,如同雷聲。
趙宣龍驤虎步,走下台階,來到楊國公面前,靜靜注視著他。
楊國公和他對視,一點都不畏懼。
這一刻,大殿外安靜到可怕。
良久,趙宣威嚴開口:「楊國公!」
這一聲,如同雷霆,震的滿朝文武頭皮發麻,心中一動,完了,陛下要發火了,馬上有好戲看了。
「老沉在。」楊國公氣勢不弱。
「楊愛卿駐守海境多年,辛苦了。傷勢未愈,卻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趕回京城,一定是有事和朕商量。今日早朝,朕之所以遲到,是有要事要辦,但楊愛卿說的話,朕銘記於心。」
什麼?文武大臣當場懵逼。搞毛,陛下為什麼不發火?還罕見的和臣子解釋?這是殺人如麻、令人膽寒的暴君麼?
文武大臣紛紛沉默,這還不是最震撼的,接下來趙宣的舉動,讓他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趙宣說話間,抬起手,替楊國公穿好衣服。
「楊國公傷勢並未痊癒,久站對身體不好,來人,賜坐。」
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搬來凳子。
楊國公看著趙宣,眼眸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