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夫人與陳氏不約而同地斜睨了她一眼。
周雲若卻笑了笑:「三嬸,聽聞您昨日收了一顆百年的樹舌靈芝,黃藥師給祖母配的藥方里,正缺這一味藥引呢!怕您捨不得,也不敢張口,既然您主動要送,就讓崔英去您院裡取。」
蕭氏瞬間抿緊唇,樹舌靈芝珍貴非常,價格昂貴,常被皇室貴族所珍藏,這寶貝被她收在寢室的箱籠里,二丫頭怎會知道?
可當下,看著老太太那張不冷不淡的臉,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不說話便當她是默認,周雲若轉頭就對翠英道:「翠英快去三房取來,黃藥師那裡還等著用藥呢!」
翠英轉身就往門外走,那模樣好似怕她會反悔般。
老太太嬌嗔地睨了周雲若一眼,眼裡存了絲絲笑意。
蕭氏見狀,臉色愈發難看,手中的帕子幾乎要被絞成麻花,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與不甘,盯著周雲若,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穿透,卻又在老太太的注視下不得不收斂鋒芒。
深吸一口氣,看向大夫人,心道,大丫頭前些日子被夫家打回了府,他們瞞得緊,便是老太太也不知。
可這事卻瞞不住她,二丫頭和離了,大丫頭只怕也要步二丫頭的後塵。生得好,命不好也是白搭。這一輩兒里,只有她的瑾萱才是尊貴不凡的命格。
想到此,心間的不快,便消解了一半,轉而對老太太道:「母親,瑾萱下個月就出嫁了,咱家瑾萱嫁的門第最高,這嫁妝屬實不夠看,我想從公中再多要些。」
老太太不動聲色:「你想要多少?」
「蘇女婿,頭婚時,琅琊王氏十里紅妝,咱周家也是汝陽名門之後,不能讓王家比下去,兒媳也不多要,比著王家不多不少就行。」
周雲若聽了,倒抽一口氣,蕭氏好大的口氣。蘇御的亡妻是王氏家主的嫡長女。而他們周家雖是汝陽周氏嫡脈,卻不是掌家主房。
蕭氏要比著王氏嫁女,那家裡怕是要掏空一半家底。
此刻,全都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微眯了眸子,銳利的目光卻突然掃了周雲若一眼,又垂下眼帘,思慮片刻。
「好,就比著王家來。」
蕭氏聞言,頓時露出喜色。
大夫人臉色一沉,欲開口,老太太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又看向蕭氏道:「可我也是有條件的,將蘇家的聘禮全部歸於中饋,將來元斐與元懷的聘妻之禮皆由你三房自己承擔,答應了這些,我才能允你。」
蕭氏一愣,臉色瞬間由喜轉沉。
她捏著帕子,不應聲。
瑾萱見狀,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道:「母親,我將來可是執掌侯府中饋的主母,有蘇····夫君在,何須愁弟弟的婚事,將來怕是貴女們爭著嫁呢!「
一句夫君,瑾萱臉頰通紅,周雲若嘴角微抽,還沒成親就喚夫君,別說是世家女子,便是平頭百姓家的女兒也不會如此。
老太太當下就瞪了瑾萱一眼,眉間隱著怒氣,轉過臉,眼不見心不煩。
蕭氏聽了女兒的話,暗自思量,女兒還沒進門,京中的夫人們便爭相送禮巴結,若是進了門,有蘇家這門貴親,勾勾手,只怕想送銀子的多得是。
再則,女兒成親後,元斐元懷以後就是蘇御的妻弟,又有一個做首輔的舅舅,何愁沒有貴女嫁來。
如今,只要瑾萱風光大嫁,在長公主那得了顏面,將來這主母之位便無人可撼動。
咬咬牙,朝老太太點頭:「兒媳答應母親的條件,可這十里紅妝,摻不得一點兒次品。」
老太太沉了臉:「周家不會做那等不入流的事。」
神色一肅,又高聲道:」十里紅妝,就比著王家,一樣不差。」
這話,讓蕭氏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徹底放下心。老太太這人自來說一不二,她若發話,那執掌中饋的大房,也不敢做弄虛作假的事。
大夫人雖心裡不平,可到底也不算太吃虧,只說那武安侯府送來的聘禮,真金白銀,數量不菲,沒一樣是虛的,全是值錢的物件。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呼:「中了!中了~我中了~」
只見元善高舉著報帖,朝廳內奔來。
陳氏身形一晃,還是周雲若扶了一把,她才堪堪站穩身子。
老太太起身,急切地望著門外,只見元善奔進來,朝她雙膝一跪。連磕三頭。
再抬起臉來,熱淚盈眶。
激動的聲音裡帶著哽咽:「母親,祖母,我沒給父親丟人,我中了,二甲進士。」
二甲?周雲若快步上前拿過他手中的報帖,看了一眼,似是不信,又揉揉眼睛,確認無誤後,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
她緊緊攥著報帖,上一世哥哥只是勉強中了三甲進士,名次排在了末尾。
此刻,掩不住心中歡喜。她嘴角掛著抑制不住的燦爛笑容,拿給母親和祖母看。
報帖上清楚寫著,二甲進士傳臚,雖是最後一名,可也是貨真價實的天子門生,以後便可留京任職!
陳氏顫抖著雙手從女兒手中接過報帖,輕輕撫摸著,仿佛那是她最珍貴的寶物。
一瞬間,上前扶起兒子,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臉上卻滿是驕傲與欣慰。
周雲若也握著哥哥的手,笑得合不攏嘴,那笑容如同春日裡最明媚的陽光,溫暖了整個屋子。
整個屋子裡除了三房的人,大家都面帶喜色。
老太太起身,輕聲道:「老頭子,咱家又出了一位二甲進士,你與生瑾地下有知,定然也驕傲。」
這邊歡喜雀躍,孟家那邊卻恰恰相反,呂氏抱著兒子哀嚎不已,孟盛如聽到大夫說,自己此生再也站不起來了,右手也不能再握筆了,此刻,躺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孟爵爺立在一旁,眼中雖有心疼之意,可一張臉卻冷如冰霜。
開口道:「自作孽啊!」
呂氏滿臉淚水,埋怨道:「兒子都這樣了,你還要傷口上撒鹽不成?」
孟爵爺抬手指著呂氏:「都是你給我生的好兒子,丟盡我孟氏祖宗的臉,前腳毆打完髮妻,後腳就買了個小倌養在府外,自己不舉就虐待那兔爺,他若不是把人折磨得狠了,人家怎麼會把他打殘了,逃走。」
「此事,還多虧蘇大人,從中協助,才沒讓那人鬧去官府。」
呂氏聞言,扯著嗓子吼道:「那蘇御馬上就是周家的女婿,他的話你也信,依我看,就是周家人暗害的盛如,他蘇御為幫周家脫罪,從中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