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狹窄,不過每隔幾百米的距離就會有一個平整的小闊地,設有石桌石凳供遊客行人休息。
此時,夏天他們前方不遠處的小闊地上,就站滿了人。除了三位穿著紅包道袍的道士之外,還有十幾二十個聽他們講經論道的遊客,看起來倒是頗為熱鬧。
為首的那個紅袍道長看上去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卻是滿頭的黃髮,神情倨傲不說,還時不時口出狂言,竟然還敢在終南山詆毀全真派的祖師,真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真的有那份本事。
「你是誰啊,為什麼要說重陽祖師的壞話!」小道姑念心有些生氣地瞪了那紅袍道長一眼,「再亂說,信不信我叫山上重陽宮的道士伯伯打你啊。」
紅袍道長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指著小道姑說道:「哼,你個小道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問本仙是誰。」
邊上的一個紅袍道士笑著捧哏道:「仙師,你不妨大開天恩,告訴他們你的名號吧,讓他認識認識世上的唯一真人。」
「不錯,他們會感到榮幸的,也許就是他們此生唯一的高光時刻。」另一個紅袍道士說得更加肉麻,「雖然僅僅是聽聞了你的名字,也足以讓他們死而無憾了。」
石純聽著有點腦子疼,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們能說人話嗎?而且這種翻譯腔,用得還一點都不純正,我都想狠狠地,用我的鞋跟踢你們的屁股。」
「大膽!竟敢語出不遜。」那兩個紅袍道士勃然大怒,沖石純怒喝起來。
寧蕊蕊忍不住笑著說道:「我看你們才有些大膽,敢在終南山說王重陽的壞話,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哎,世人就是如此的愚昧。」那個年老的紅袍道長嘿然一笑,目光炯炯地看著石純和寧蕊蕊,「兩位姑娘美則美矣,可惜卻沒有靈魂,只知道聽信那些虛言謠傳,所以敬慕王重陽那種騙子,而不識眼前的真人。」
「那你意思是你自己才是真正的真人嘍?」石純有些好笑地說道:「那你報上名來,讓我們也知道知道所謂的真人是何方神聖?」
紅袍道長臉上掛著高人般的微笑,手中的拂塵都飄然甩了甩,傲然地說道:「聽好了,本仙就是來自海外蓬萊仙島紅陽觀的觀主紅勝火,道號鴻陽真人,今年已經九百多歲了,論輩份比王重陽還高上一級。」
石純笑嘻嘻地調侃道:「牛皮吹得震天響,你怎麼不說你一萬歲了,跟盤古都稱兄道弟。」
「所以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總也是見不到真仙,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有眼無珠!今日便讓你們開開眼!」鴻陽真人冷哼一聲,驀地一抬手,只見掌見一道光起,化作了層層祥雲罩在他的身體周圍,儼然一副神仙降世的模樣。
那些個遊客行人看到這場景,一個個的目瞪口呆,還真就跪倒了一片,口稱冒犯,甚至還有直接磕頭求饒的。
小道姑念心見識不多,也真箇看呆了,小眼睛瞪得溜圓。
「蕊蕊姐,你看出來他怎麼做到的嗎?」石純雖然不相信眼前這人是什麼真人,但眼前的景象確實讓她有些弄不清楚怎麼回事。
寧蕊蕊也沒看透,不過卻堅定地說道:「無非是障眼法而已,估計跟魔術差不多。」
「哼,這下信了吧。」鴻陽真人滿臉得意,一派仙人的風範,同時睥睨著寧蕊蕊和石純他們幾人,「還不速速跪下來,向本仙伏……啊!」
「伏你個頭!」夏天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一腳把這人給踹飛了了,「白痴!滾一邊去吧,別擋道。」
鴻陽真人摔到了山道上,因為坡度太陡,整個人像個球似地朝山底滾了下去。
「真人!」
「師父!」
那些個遊客行人,還有另兩個年輕的紅袍道士嚇得魂飛魄散,顧不上找夏天他們的麻煩,徑直朝山下追了過去。
「姐夫,幹得好。」石純笑嘻嘻地沖夏天豎了個大拇指,「這種死騙子就應該往死里揍。」
小道姑念心還有些茫然,不禁問道:「他剛才……是假的嗎?」
夏天沖小道姑念心隨口解釋道:「真正的高人從來都是深藏不露的,像這種動不動搞得花里胡哨的,肯定是假的。」
「哦。」小道姑念心點了點頭,「夏天哥哥,我記住了。」
石純小聲提醒道:「你得叫叔叔。」
「純丫頭,你皮癢了是吧。」夏天瞪了石純一眼。
石純瞪了回去:「我都叫你姐夫了呢,她才十幾歲,當然應該叫你叔叔。」
「好了,別鬧了,我們還有事要做呢。」寧蕊蕊分開了大眼瞪小眼的夏天和石純,一手牽一個,順便沖小道姑念心道:「念心,你接著帶路。」
幾人繼續往前走,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折到一條更泥濘的小路上去了,越過一片青草坡,又進入了一片樹林,最後小道姑念心停在了一塊石碑前。
「到了。」小道姑念心扭頭沖夏天他們三人說道。
石純先看了一眼那塊石碑,上面寫著「外人止步」,再抬眼看了看四周,只見一片荒草,不禁問道:「沒看到墓啊。」
「在下面。」寧蕊蕊感知了一下,腳尖點了點頭地面。
聽到這話,石純也放開自身的六識,果然感知到了地底的約一百兩米處有人在活動。
這時候,小道姑念心在草地中摸索了一會兒,驀地按到了一個機關,只見草地的某一塊區域緩緩下沉,露出了一段階梯。
「我爸媽還有一些叔伯阿姨都在下面呢,大家跟我來吧。」小道姑念心沖夏天他們三人招了招手,然後率先下了下去,「裡面有些黑,不小心的話會摔跤的。」
「念心,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石純笑嘻嘻地說道:「我們三個可不是普通人,裡面就算再黑,我們也能看得見。」
這話確實沒錯,對於修仙者來說,在黑暗中視物確實是平常事而已。
幾人沿著彎彎折折的階梯一路往下,除了幽暗之外,還有些潮腐和陰森,不是常人所在居住的環境。這也從側面證實了,那些隱士確實被莫氏父子坑得挺慘的,三十年的時間只能在這種地方生存,委實有些可憐。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忽然有亮光,而且不是火光,或者燈光,就是自然光線。
「這裡不是地下嘛,怎麼還有陽光?」石純有些好奇,直接問了出來。
寧蕊蕊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在海底秘境中早經歷過更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對此一點也不驚訝。
「純丫頭,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夏天瞥了石純一眼,隨口解釋道:「把陽光弄到地底的方法,沒有一千種也有七八百種,這裡只是用了最沒什麼技術含量的一種。」
「哪種?」石純接著問道。
夏天撇了撇嘴:「前面是懸崖。」
果不其然,等夏天他們幾人走近了,就看到了光源處確實是斷崖,雖然有草藤層層覆蓋,不過還是有充足的光線照射下來。
斷崖下,零零散散地建著十來棟房子,簡陋卻不破敗,儼然是個小村莊,看來就是那些隱士們的住處了。
「爸、媽,我回來了。」小道姑念心興奮地小跑了過去,還沒到村子近前就叫嚷了起來。
村裡的人聽到聲音,紛紛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其中有個四十歲多歲的粗布女人迎著小道姑念心走著,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
「念心,你怎麼來了,你師父不會責怪你嗎?」粗布女人對小道姑念心又摟又抱,接著又有些擔心地說道:「你不會是自己偷偷跑過來的吧?」
小道姑念心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是師祖爺爺讓我來的。」
「嗯?師父他老人家的瘋症好了嗎?」粗布女人露出驚訝地神情,「他認得你了?那你師父……」
村子裡的其他人也紛紛趕了過來,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高大老者笑呵呵地說道:「念心,是你師父讓你來給我們送藥的嗎?」
粗布女人微一蹙眉,不解地說道:「不應該啊,往常送藥都是月中,離現在還有七八天呢?」
「媽,以後不用送藥了。」小道姑念心有些開心地跳了跳,「壞師父已經死了,以後你和爸爸還有叔伯阿姨們都可以出去生活了,不用再呆在這裡了。」
「念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個高大老者臉上立時變色,上前一把抓住了念心的胳膊,激動之間不慎用了幾分力氣:「莫守玄出什麼事了?」
小道姑念心疼得大叫:「高爺爺,你抓疼我了。」
「快說,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高大老者似乎沒聽到念心的話,仍舊自顧自在喝問道。
「啪!」
石純看不過眼了,直接上去拍開了高大老者的手,不滿地說道:「你聽不懂人話是吧,念心都叫疼了,你還用那麼大力氣,想掐斷她的手嗎?」
高大老者這時候才注意到夏天他們幾人,頓時怒目而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念心,你竟然帶著外人來這裡,難道忘了村裡的規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