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我林奇區區一個上校，被戈德溫大將呼來喊去，要不是皇太子殿下念在和我是舊識，說不定我都要被憲兵隊押回中央星域。
像我這樣的小人物，又怎麼能影響到西線的戰略布局呢？憑魯登道夫元帥的影響力？」
林奇端起服務員送來的咖啡，臉上滿是自嘲，看向莫里斯中將的目光帶著不解和無辜。
莫里斯中將在話出口的一瞬間就已經開始後悔了，誠如林奇所說，他那句質疑就仿佛是在說，帝國的軍部都是弱智，只有林奇才是天縱奇才一樣。
可他又回想起自己出發後才收到的那份文件，那是皇太子殿下親自發給魯登道夫元帥的文件，其內容正是林奇給皇太子的戰場小提示，那上面...
「中將閣下，您看，您自己都覺得這話荒謬的話，咱們不如聊點有用的，比如多給我撥一點弧光粒子？」
莫里斯看著反倒當起伸手黨的林奇，猶豫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他曾在軍校和林奇相處了三年，隨後也一直在統帥部給後者不斷擦屁股。
說他是看著林奇長大的那不至於，但他敢說自己確實很了解這個不算討喜，但也不討人厭的小子。
至少是了解去西線之前的他。
「林奇，我現在最大的疑惑就是，你為什麼篤定西線一定會戰敗？
似乎從你取得那場小勝之後，你就開始對一切都悲觀起來，這一個月來，你絲毫沒有停歇自己的步伐，你是在跟誰搶時間？
你變得不在乎外人的評價，不關心前線戰爭的勝負，一心一意只奔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你給皇太子殿下寫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涉及到你真正認為導致西線戰局糜爛的原因吧？
你以前可是經常把那些東西掛在嘴邊。
而現在，相比於逆轉戰局，我反倒感覺你變得只在意殿下本人的死活。」
「中將閣下，我以前倒是不知道，您還有成為政委的天賦。」
林奇有些無奈地收起了臉上無用功的表情，小口啜飲著苦澀至極的黑咖啡。
莫里斯死死盯著林奇的雙眼，直到後者避開視線才再次開口：
「政委麼，魯登道夫元帥要是給我設這麼一個職位，我倒是不介意噹噹你的政委。
林奇，我知道你因為三年前的事，一直對那些貴族有著極為激進的想法。
可我怕的是這個麼？
現在讓我感到害怕的是，你對他們的態度已經從敵視轉為了無視。
是因為他們在你眼中已經是死人了，對麼？」
林奇默然無語，莫里斯深吸一口氣，在自己的紅茶里加了些砂糖，攪拌起來。
「林奇，雖然帝國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去改變這一切。
你能做得比魯登道夫元帥更好，我不懷疑這點，可在那之前，帝國不能倒下。
可如果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那麼我會替魯登道夫元帥阻止你，不惜一切代價。」
不愧是莫里斯，林奇低頭掩蓋著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很清楚，統帥部里最被低估的人就是莫里斯。
上一世，如果沒有莫里斯的全力支持，他未必能坐上元帥的位置。
也正因如此，他很清楚莫里斯在擔心什麼，也清楚莫里斯的政治理念到底是什麼。
莫里斯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他為國家效力，而不是為皇室效力，因此，讓他為共和國效力自然也沒差，比如...萊茵共和國。
所以他不是敵人。
「莫里斯中將，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我的確希望那些參與了謀劃的貴族都死在西線。
不如說如果還有漏網之魚的話，我會挨個清算。
但東星共和國有句古話我覺得很有道理，那句話是，論跡不論心。
如果僅憑內心所想就可以給人定罪，那帝國還有幾個好人？
或許您會誤以為我在滑向深淵，但您錯了，我是在阻止萊茵帝國滑向深淵。
而且，就算我真的會落下深淵，在那之前，我更希望您能夠繼續支持我。」
林奇用小勺子輕輕敲了敲咖啡杯，輕笑起來。
「而不是追著我到處跑。」
「哼，你小子。」
莫里斯中將也笑了起來。
「我說不過你，不過你放心吧，我這次不是來抓你回去的，我會在這個我曾經任教過的地方集結下一批艦隊。
要是你在前線打不過，那就撤回來，有我在。」
聽到這令人安全感十足的溫馨話語，林奇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滿含歉意地開口道：
「抱歉，中將，您這話說的太晚了。」
「什...」
莫里斯中將頓時感到一陣困意來襲，哪裡還不明白林奇是偷偷給他的杯里加了料。
來不及痛罵這臭小子一頓，莫里斯用最後的意識硬撐著開口道：
「派克...派克已經...小心...」
林奇見莫里斯中將已經發出微弱的鼾聲，便叫來服務生讓其照顧小老頭，自己則是轉身就走。
他這次停靠已經浪費了五個小時以上的時間，再耽誤下去的話可就真要被派克那傢伙超過去了。
雖然他不知道派克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和艦隊，但在帝國這個體制下，艦隊這東西就總是像溝一樣，擠一擠就會冒出來。
當然，英蒂絲那傢伙大概是做不到吧，到27歲估計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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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您這是...颳了個鬍子？」
托馬斯總算等到林奇返回旗艦，正打算詢問這批軍校生要如何處理，卻一眼就看到了林奇和下船前的改變。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只是為了和年輕人打交道的時候不被叫叔叔罷了，嗯...我看看。
這批軍校生有勞你和參謀班子篩選一下，留下一部分表現優異的人才，其他的都丟到各分艦隊裡面去。
他們很快就會發揮作用，在那之前，我希望能看到他們迅速成長起來，起碼也要到熟悉戰艦的程度才行。
另外，我還找魯登道夫元帥要了一批精銳陸戰隊，人數不多，三百人左右，這些人再加上那些軍校生，之前給你的任務應該沒問題了吧？」
「保證完成任務！話說上校，莫里斯中將呢？穆勒少將剛剛還說他也跟著咱們來了學院。」
「咳，不、不太清楚，他可是大忙人，應該有自己的事要忙吧，好了，去通知控制台準備啟航。」
林奇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忙著睡覺也是忙，反正就是忙，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