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憲兵副總監庫爾特居然忍住了想要爆發的情緒,點了點頭後便一揚馬鞭,在前面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開始領路。
林奇收回視線,關上車門,憲兵部那邊的權力結構他有所耳聞,據說他們已經和貴族派的人搭上了線。
這個副總監的任務也就只是挑畔自己,雙方在戰時多半不會起什麼真正的衝突。
讓他真正感到有些心煩的,還是這鏡宮範圍內該死的條條框框。
鏡宮和統師部同在洛哈林首都的一片核心區域,任何飛行器乃至軌道衛星都不得出現在以鏡宮為中心的一大片空域。
禁飛區的設置,讓前往鏡宮勤見的群臣都要搭乘地面車輛代步。
而像是林奇這樣被點名召見的,還是從離鏡宮很近的統帥部出發,那就要配上憲兵部的騎兵彰顯皇室威嚴,簡稱限速。
這樣慢吞吞的召見方式也不知道是哪一代萊茵皇帝想出來的,像是林奇這樣追求效率的人極為厭惡。
不過近些年來這種召見方式其實也很少被弗里德里希三世使用,林奇猜測皇帝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穩定上層的人心。
任誰都知道,要是他現在就兩腳一證,那麼萊茵帝國將會陷入到派系分裂和繼承權爭奪的危險境地。
如此慢速行駛十來分鐘後,林奇總算是抵達鏡宮前的勝利廣場。
萊茵帝國的開國皇帝銅像,以一個耀武揚威的姿態被擺在廣場中央,周圍則點綴著鮮花和噴泉。
方圓幾公里內,不允許出現高層建築,放眼望去,遠方只能看見零散的政府建築上層,和獵場樹林的綠蔭。
此時,廣場邊上已經停了不少以黑色為主色調的豪華公車,林奇一眼掃過去起碼看到了四個帝國主要部門的高官。
被白馬憲兵引導的林奇車輛,一下就成了廣場上最引人矚目的一輛。
許多人都對這個方向指指點點,顯然是已經猜到了車上是誰。
林奇推開車門,無視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奔鏡宮的大門而去。
魯登道夫元帥應該已經在鏡宮和皇帝見上面了,這麼算來,他的確算是遲到。
和林奇預想中不一樣的是,弗里德里希三世沒有和上次一樣,在鏡宮的大殿或是議事廳召見群臣。
而是直接派了近衛士兵在門口引導他直奔皇帝相對私密一些的後殿房間。
這類房間平日裡一般是皇帝辦公,或是召見內閣重臣時才用。
此時林奇也算是切身感受了皇帝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門口侍衛的通報過後,林奇推門而入,布置簡單,就像是書房一樣的辦公室映入眼帘。
在場的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憲兵總監希格穆特大將,統帥部部長魯登道夫元帥,宇宙艦隊總司令瓦爾納元帥。
還有一位林奇此前從未見過的中年將軍,其鬍鬚濃密的形象再加上軍服略顯華麗的樣式,林奇猜測他是近衛軍總監,科勞斯·馮·法爾肯大將。
從瓦爾納元帥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之前在談的事情怕是對前者不利,
魯登道夫臉上則是一臉凝重,只怕又傳回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近衛軍大將一臉神遊天外的表情,就像是沒發現林奇進門一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至於希格穆特大將,雖然他對林奇投來了饒有興趣的目光,但林奇的目光只是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對他沒什麼興趣。
他一進房間,便單膝點地,低頭謝罪。
「下官因推演而耽誤了陛下的召見,請陛下降罪。」
弗里德里希三世眼前一亮,當即開口笑道:
「愛卿乃是當下帝國數一數二的強將,朕又怎麼會因這種小事怪罪於你,快起來吧。
朕倒是很好奇,卿和格里芬,到底是誰贏了這場推演?」
此言一出,除去魯登道夫元帥以外的其餘三位軍部大佬都投來視線,其中憲兵總監希格穆特顯得尤為驚訝。
格里芬在軍部算是個大家默認的禁忌名字,多年前那場清洗的對錯更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憲兵部門當時是參與清洗的主力,哪怕希格穆特當時還不是憲兵總監,
但也了解一部分內情。
格里芬作為魯登道夫元師力保下來的清洗對象,之前一直都在北邊老實待著,以免再次遭到針對。
要是這樣的重點人物突然來了洛哈林,他理應得到消息才對。
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目光不經意般掃過皇帝和魯登道夫二人,沒有貿然發難。
坐到他這個位置以後,揣摩帝王心思已經是近乎本能的反應。
如果說這件事,是皇帝默許的結果,那麼他要是跳出來要求魯登道夫給出個結果,豈不是打了陛下的臉。
他很清楚,對於那場清洗,弗里德里希三世其實已經後悔多年。
眼下魯登道夫將格里芬弄到洛哈林來,是不是說明陛下要正視這個錯誤了?
在他...駕崩之前?
思考只在轉瞬之間,希格穆特當即擺出和近衛軍總監同款的走神表情,
同時仔細聽著林奇的話語。
對於這場推演的結果,他也很好奇。
林奇起身,有些不好意思般開口道:
「格里芬閣下多年未接觸軍務,我占了熟練度的便宜,略勝半籌。」
「很好,很好,既然如此,瓦爾納元帥還對林奇卿提出的戰術感到擔憂麼?」
林奇這下知道他們之前在討論的是什麼東西了,但瓦爾納元帥顯然不太服氣,皺眉道:
「陛下,推演畢竟是推演,和實戰不能畫等號,而且就像林奇中將說的一樣,格里芬退役已久,算不得數。
在敵後戰場作戰的下場,西線的主力隊已經為我們做了示範,以臣的看法,還是集中兵力,以擊退聯合王國艦隊為主要目標,更加穩妥。」
「穩妥?穩妥可帶不來勝利,瓦爾納,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在馬萊迴廊對面還有一支艦隊等待救援?」
魯登道夫冷哼一聲,和航隊總司令針鋒相對。
要是再丟了這支艦隊,帝國如何承擔得起如此數目的撫恤金?帝國將士和民眾的士氣又該如何鼓舞?」